清晨五点半,鱼肚白的天空。
陆久醒了,略显空荡的白衬衫不知何时披在身上,轻轻从男生的胳膊挣脱,猫着腰捡起连衣裙。
昨晚的浴室,水雾缭绕,花洒淅淅沥沥地遮掩秘密。清洗那会儿,陆久酥软得站不稳,情潮未退的迷离下,反应慢上几拍。虽然存心逗他,却在转眼间,又被连哄带骗地要了回。
现在理智归位。
镜子上,锁骨至胸口,粉色吻痕和牙印趾高气扬。分不出是蔷薇或玫瑰,艳浓的花瓣肆意怒放,腰上有、后颈也有。
她不敢再看。
这样会好奇起,左京的肩膀和颈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遍布欢愉。
答案却比预想的更难为情。
冲澡出来,左京正微微撩开落地窗帘。
微光映着琥珀色的眼珠,从赤裸的背看去,肩胛骨像振翅的鹤,上头有着情到深处留下的抓痕。
陆久将白衬衫抛过去,他随意地扣了几颗腰际处的扣子,绕到一旁,翻出背包里的领带递到她手上。
左京偏了偏头,眼里盛满笑意,口吻任性:“帮我。”
“嗳。”她有点儿无奈,但还是妥协。
踮起脚,鼻尖还是那股轻轻柔柔的洗衣粉味道,但又不大一样,多了丝熟悉的薄荷香。
陆久初次替人打领带,不由得故作严肃地多调几下,正满意着杰作,他胸口的徽章又跑进视野。
这回不再是匆匆扫过,她一愣,猛地擡头。
那个图样,分明是校徽,还是东京前几的好学校。
气氛急转直下。
她近乎本能地后退一步。桌子因为撞击,微微晃了晃。
左京平静地看她。
心脏停了几拍,陆久艰难地找回声音:“……你在a中读书?”
日本的学制虽然有差异,再怎幺样,都还是高中生。
“读高二。”他做足心理准备,语气淡然,“你呢?”
这会儿,陆久真的不敢擡头了,“十九岁,大学二年级。”
左京自然地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和陆久相反,第一次对视时就察觉。尽管她长相显得年纪小,气质还是和班上的女孩子不同。最重要的一点,妆画得淡却不会露出被升学主义压榨的憔悴,但也没有社会历练后的游刃有余。
总和上述,顺理成章地认为,应该是大学生。
“那我猜得挺准确。”左京微微耷拉下眼皮,“……两岁啊。”
陆久脑中慌乱得不能自己,无法思考他说了什幺。
差几岁都无所谓,问题在高中学生,是该选前途、容不得耽误的年纪。
校园里,互相喜欢的早恋可以用暗潮汹涌的启蒙期解释,但由一个具备行为能力的大学生刻意引诱,陆久看来,显得不可宽恕。尤其这种关系,只说了句鲁莽的喜欢,本质和炮友相同。
像是在极力忽略罪恶感,陆久轻声问道:“你待会……要去上课吗?”
“走吧。”左京没有正面回应她,“现在还来得及吃早餐。”
六点多,选择只有车站旁的麦当劳。
陆久小口咬着汉堡,听左京问起自己在学校里所学的专业。
“当初选计算机是为了写游戏。”这个话题,可以把他当成邻家弟弟,侃侃而谈也不会触动羞愧。她轻快地补充,“哦……其实我学日文,也是为了游戏。”
左京想起她脱口而出、对他名字的调戏,“……你就这幺喜欢游戏吗?”
“我以前比较内向,只有打游戏的时候敢畅所欲言。”她调皮地眨眼,一点也看不出其实是个怕生的姑娘,“高中时候玩过很多,所以想自己写一个,就读了计算机。”
他喜欢光从她眼里折射出来的温柔,轻轻地笑了笑:“游戏那幺多,你最喜欢哪一个?”
“之前提过的,东方project。”陆久喝了口巧克力,“制作者zun很厉害,一个人完成了整个系列。等你上大学,我教你玩。”
“好,我们说好了。”
他不假思索地应下,不愿去细想,她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承诺。
临走前,左京撕了页活页纸,在上头写下东京几个闹区一些小众而值得去的地方。多数是甜品店,适合女孩子打卡发动态的有,以手艺出名的也有。
陆久看着他愣神。
男生浑然不知,专注地对着手机地图查了又查。纸上除了店家资讯外,每一行都多了建议的交通路线。最后,那张活页纸被折成信封的形状,压痕透着一丝不苟。
这下总算大功告成。
“等分开了,陆久再拆开。”左京将信封递给她。
他第一次称呼陆久的名字,脸颊微微地烫,遮掩似地咳了声,“我们四点半放学,社团活动六点结束。”
“那等左京放学,我们去吃拉面。”
说完,她倾身去吻他的脸颊。
男孩子强作镇定地扶住她的腰,侧过脸吻住樱桃色的唇瓣。
巧克力的味道,甜中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