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葛氏不知该如何劝慰杨皇宫,她的儿子也在很小的时候不在了,她虽然悲痛,但好歹她还有两个女儿聊以慰藉,杨皇后却至今膝下无一儿半女,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不言而喻,即使身为国母也是弥补不了这份遗憾的。
“对了,你还记得不,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我们曾说过以后等孩子们长大了,定结为儿女亲家。”不等葛氏说完安慰她的话,她自己倒先平复过来,笑望着她道。
葛氏一愣,两人关系一直好,以前倒是有那幺随口的一句话,但现在是不敢想也无法想的了。
一是杨氏的皇子瑜已经去世多年,二来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实在不想让她往这深宫里专。
所以她尴尬的笑了笑,“娘娘还说这些做什幺?那都是一时的玩笑话罢了!”
杨皇后没接她这话,而是问道:“阿艳及笄了吧,定婆家了吗?”
“是,刚及笄几个月,上门的人倒是不少,不过她脾性耿直,我们老爷怕她受不得那些大家主母的束缚,想给她寻摸一家世简单的人家,至今还在寻摸着呢。”葛氏边笑着回道边小心翼翼的觑着杨皇后的神色。
杨皇后眸光一闪,垂下眼睑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才笑着道:“你们夫妻俩能有这个想法倒是好的,不过谁家不是低头娶媳擡头嫁女的,这样一来也保证她一辈子的富贵无忧,而来也是家里的一份助力不是。”
顿了顿才慢悠悠的问:“刚才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葛氏一愣,不明所以的望着她,不知她的话是什幺意思。
“咱们俩家的亲事问题,你觉得如何?本宫倒是很喜欢阿艳这孩子。这孩子是本宫看重长大的,你与我的交情,还有你们家老程之于大梁,都不是一般的交情。虽然阿艳这孩子相貌上不是那幺美艳,但自古娶妻娶贤,正房看重的是人品而非一张皮囊,你看看本宫,本宫不如那等妖妖娆娆的狐狸精美艳吧,但谁能撼动得了本宫的地位,即使本宫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又如何?”
“本宫就是看在你我的关系,想着要是阿艳做了本宫的儿媳,定会对我如对你般孝顺的。况且阿葛,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也是知道没有儿子的苦楚的,要是你们百年的那一天,娘家没有个兄弟依靠,你两个女儿该当如何?靠你那两个庶子?要是阿艳成了一国之母,不但能帮衬娘家百年不衰,其他人也要看她脸色过活,你觉得呢?”
葛氏愣愣的望着她,半晌才喏喏的道:“娘娘,皇子瑜不是-----,如何结亲?”
杨氏淡淡一笑,下巴微扬。
“除了我儿阿瑜,这宫里哪个不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言尽于此,你回去与程大人商量商量吧,本宫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
话说到这里,葛氏已经明白了今天皇后特意召见她的来意,应承了下来,也没多逗留,很快就带着意犹未尽的程艳出宫回府去了。
程艳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皇宫如何如何气派,如何如何宏伟壮观,御花园的花如何如何的美丽,连宫里的一根草在她眼里都是与众不同的。
葛氏望着兴奋异常的女儿,张了张嘴,最终什幺都没有说,一路无话回了司徒府。
程洵已经下了衙,看到母女俩回来笑着迎了上来。
“回来了,宫里好玩不?娘娘找你们是有何事吗?”
程艳喊了声耶耶,葛氏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对程艳道:“玩了一天,你也累了,让阿巧服侍你回去歇歇吧!”
程艳见父母是有话要说,虽然有些好奇,但母亲都开口了,她自不好再赖着不走,对两人行了一礼,带着侍女阿巧下去了。
“果真有事?”程洵扶着葛氏的手,两人落座后,挥手让服侍的人都退下了,才沉声问道。
葛氏两手抱着冒着热气的茶盏,温暖着双手的冰凉,点点头,把杨皇后的说的话对程洵复述了一遍。
“----想想我也觉得娘娘的话有理,但我又舍不得艳儿,母亲成年的皇子中就只有大皇子炎和二皇子焕到适婚的年龄,但大皇子是公认的傻皇子,我们女儿如何能嫁一个傻子?要是二皇子也还算不错。”葛氏喃喃道,不怪她有这种打算,程皇后不是个无辜无的放矢的人,她今天招两人入宫,好听点是商量,但葛氏知道,这只是通知一声罢了。
程洵没有说话,端着茶盏若有所思的拨着茶盖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是个什幺想法?”见他不说话,葛氏拍了他的手一记,着急的催促道。
程洵看了她一眼,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拈着修得整整齐齐的美须道:“我们女儿快十六了,有公卿世家的公子上门提亲吗?”
“有没有你不知道吗?”葛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扭身歪道了一边去。生了一个不像自己的女儿已经让她很苦恼了,最苦恼的是这个女儿都快成老姑娘了还无人问津,这是葛氏不能触碰的心病,而平时对她言听计从的丈夫当面揭她的伤疤,让她如何不恼?
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程艳虽然长得不算难看,但她脾性不好,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有句话叫取妻取贤,她是貌没有贤也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谁家儿郎愿意取这样的老婆?
“别恼别恼,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而又,没别的意思!”程洵忙陪着小心,低声下气的哄了好久才把葛氏哄回了笑脸。
悄悄的擦了把冷汗又趁热打铁接着道:“自家人说自家话,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女儿也不能嫁给低我们家很多的人家去,那且不是委屈了女儿?”
小心的觑着葛氏的神情,见她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再接再厉道:“皇子炎虽然人是有些傻气,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至少他不能嫌弃我们女儿什幺,只有女儿嫌弃他的。要是有一天他登上了那个位子,我们女儿控制起来也方便不是?到时女儿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一个傻子,还不是艳儿说什幺他就听什幺的?这总比嫁到其他人家要好得太多了不是,再说,要是女儿真的有那幺一天,我们即使没有嫡子,谁又能小看了去?还不是捧着供着我们,你也不用担心什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