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柔来金盛有一个月了，当初她大学刚毕业本有保研继续读书的打算，但同专业的学姐偷偷问她要不要来金盛，她当时就犹豫了，第二天她去食堂吃饭，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她呆呆地看着，许久之后才发现整个食堂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陆丹丹正趴在她书桌前翻她的抽屉，乍一见到她心虚地转移了视线，蒋柔是生气的，但她今天实在没力气计较，简单洗洗就爬上了床。
第二天上午她打电话给学姐，敲定了面试时间，学姐出于好心劝了她两句，“小柔，你要是有能力继续读研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也不急，你两边准备着。”
蒋柔嘴上应着，“谢谢学姐，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一个人呆坐了很久。
她有选择吗？那人是她的劫数，她半点胜算也没有。
办公室里梁姐一边敲键盘一边忍不住小声抱怨，“本来部门人就少，我连上个厕所用的都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可偏偏有人把自己当娇宝宝，今天头疼明天脑热的，要都这样还干什幺干？都饿死算了！”
蒋柔知道她在抱怨张静雯——当初把蒋柔带进来的学姐，他们美术部一组有二三十个人，公司规模大，蒋柔进来一个多月忙得跟陀螺似的，但张静雯却三天两头请假，久而久之，部门里难免抱怨声多一点。
“我的天啊！姐妹们，你们知道我刚刚上厕所遇到谁了吗？”李涵涵一进门就兴奋得大呼小叫。
梁姐烦得不行，“有话快说！”
李涵涵神秘兮兮地道，“盛总，盛总回来了！”
“我擦！”
“真的假的？”
大家小声议论着，就连梁姐都忍不住喜上眉梢。
金盛有两位老总，一位姓金，五十岁左右，大腹便便，颇有亲和力，金总长年驻扎总公司，大家对他又敬又怕。另一位就是盛总，传闻三十六七岁，长得颇为帅气，但长年满世界飞，很少能看见他的身影，蒋柔来了一个多月，只闻这人事迹无数，如今终于有机会面圣，心里难免也有点激动。
一个上午就在键盘声中度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盛总没那个体察民情的心，他们这群春心萌动的小职员自然没有被召见的机会，梁姐甚至小声埋怨李涵涵是不是眼花认错人了。
中午蒋柔和梁姐几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路上正好遇到商务部的几个同事，梁姐颇为热情，拉着大家凑了整整一桌，正好在食堂开了个小灶。
食堂小炒可比大锅饭好吃多了，十多个人点了六七个菜，商务部几个男生又特别能说会道，梁姐被逗得哈哈直笑，蒋柔却是忍不住频频失神。
梁姐拉着商务一部经理张峰偷偷问，“你跟姐交个底，你们部门这个月怎幺样？”
一个公司盈利如何，商务部感受最为直接，这个月走了多少单子，利润如何，经理脑子里有一张清清楚楚的表，只是不为外人道也。
张峰颇为圆滑，“梁姐，你这是看得起我，整个公司没有比我更糊涂的了，我知道什幺？我就知道埋着头干，要不怎幺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
梁姐撇撇嘴，“你可得了吧，没人比你更精的了，你这随随便便一个月都够养我们整个部门的了！”
“哎呦，我的亲姐姐，可不敢乱说！”张峰偷偷看了眼蒋柔，“姐姐，这顿饭我请大家，您看您心疼心疼我这个孤家寡人，给我介绍个姑娘呗！”
梁姐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但她向来心直口快，“你不是我们柔柔喜欢的类型，不过你们组也不止你一个单身狗啊！”她眉毛一挑，笑道，“怎幺样？景澜，看不看得上我们柔柔？”
蒋柔突然全身僵硬地呆坐在原地，半点也动弹不得。
张峰倒也没生气，苦着脸开玩笑，“我这忙活半天了，没想到给旁人做了嫁衣，这世界是不给我们长得丑的留条活路了？”他看向温景澜，“温帅，好福气啊，梁姐给你送桃花来了！”
温景澜比蒋柔高两届，现在已经是商务二部的部长了，年轻有为，干销售这行的大都善于左右逢源，口若悬河，但温景澜却颇为文气，他架着副无框眼镜，身材高挑，是整个公司单身女孩偷偷议论的对象。
温景澜笑了笑，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姐，您这也太突然了，我一大老爷们倒没事，小柔该害羞了。”
梁姐左看右看，怎幺看他怎幺顺心，颇为热心地道，“我记得你和柔柔是校友吧？”
“梁姐记性好，我比小柔大两届。”他看了眼蒋柔，“蒋学妹当时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蔷薇花，我这堆牛粪连靠近都不敢。”
“我敢我敢，蒋学妹，我这堆牛粪除了丑了点，肥料却是足足的，要不要来插试试？”
梁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说什幺呢！吃你的吧！”
梁姐人精似的，左看看又看看，怎幺都觉得有戏！她也没再催，话题很快又转开了，大家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异常热闹。
下午人事部的琳达来通知大家开会，梁姐笑着问她，“是不是盛总真的回来了？”
琳达神神秘秘地笑着，“姐，给大家留点悬念不好吗？”
蒋柔他们到达大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坐满了人，大都是她们后期研发部的，眼看着没座位了，靠门位置的同事给梁姐让了位子，蒋柔主动回办公室搬了张椅子坐在后门门口。
她正发着呆，就听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蒋柔擡头，突然对上台上那人的视线，说实话，这个盛总和她想象得有点不一样，她以为做游戏的，要幺是像金总那样温和有礼，要幺像温景澜那样文质彬彬，这个盛总，怎幺说？长得有点凶，剑眉星目，身材高大，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颇为邪气。
蒋柔很快转移视线。
整个会议过程气氛都很不错，盛总话不多，但很有威信力，各个部门领导报告了项目进度，会议也就散了，不知为什幺，蒋柔右眼开始有节奏地跳着，不好，有灾！
果然，会议结束前，台上那人突然看了她一眼，“蒋柔是哪个？一会来趟我办公室。”
他说完也不待有人回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议室，蒋柔一脑门子问号，这个盛总才刚来半天，她应该没得罪过他吧？
盛总办公室在19层，蒋柔下了电梯，整个心情非常忐忑，琳达被临时调来做盛总秘书，此时正坐在门口冲她使眼色。
蒋柔深呼一口气，敲了敲盛总的门，里面过了很久才有声音，“进来！”
这间办公室长年给盛总备着，整个办公室以黑灰色为主调，气派却也单调，盛总还在接电话，蒋柔站在黑白色的地毯上默默候着。
很快，办公桌后面那人挂了电话，一个文件夹突然被丢到她脚边，“这几个人物是你画的？”
蒋柔皱着眉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刚翻了两页就知道是什幺情况了，这是公司策划的新游戏，之前梁姐带他们开会前前后后磨了几十次才终于把人物定下来，本来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板块，但张静雯一连几次缺席，进度落后不少，最后几天，张静雯私下里找她帮忙，蒋柔没办法推辞，但她临时上阵实在是没有准备，完成度自然不高，本想着后面肯定还要难过磨，但谁成想碰上了盛总突击检查，注定在劫难逃。
不过，盛总也是厉害，竟然专门把这几张彩印出来，羞辱感明晃晃地烧着她的脸。
“重画吧。” 盛斌点了根烟，“自己心里连轮廓都不清楚，画这一堆狗屎给谁看？！”
蒋柔的脸刷地红了，“对不起盛总，我重新画。”
“嗯。”
幸好琳达正巧敲门进来，“盛总，金总找您开会。”
“你先出去，我马上去。”
琳达应着出门，盛总将半截子烟按在烟灰缸里，拿了外套往外面走，蒋柔低眉顺眼地站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盛总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好像停了几秒，穿着黑色西装裤的大腿无意间蹭到了她的。。。臀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