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雨交加,他坐在窗儿前凝着外头的光景,臂儿粗的牛油蜡烛被斜斜的风扑灭,手臂旁忽的有了动静,他往那边一瞧,见是她顿时心安下来。
“怎幺的考虑清楚了?”他挑着眉,懒懒地道。
她没回答。
他觉得腹部有点疼,往那一瞧,少女白嫩玉手使着匕首在他腹部刺入。
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汩汩直流,他有些意外,唉声叹气,“看来是没想开呀,可惜了!”
她收回匕首,眼里没有恨意没有喜悦,如同木偶傀儡,无悲无喜。
“为什幺呢?”他悠悠问道,似在乎又不怎幺在乎结果。她咧嘴,露出僵硬的笑,吓人的很,面瘫了许久,连笑都学不来。“哪有为什幺,我想杀就杀。”
他有些失望,俯身咬住她嫣红的唇瓣,狠极的力道,舌尖侵入她口腔肆意横行,狠心吸她香舌吞咽她的口涎,窒息的快感令他快慰,腹部的痛觉似失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推开他,他离开她的唇,气喘吁吁,而她反倒没有气急,一如既往平淡。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他说,也不知是说她捅了他一刀还是不让他继续放肆。
她斜眼瞧他,淡淡道:“黄泉路上会有很多女人陪着你。”他微微一笑,幽幽看她:“我更喜欢你和我一起,我的乖囡。”
“那你便想着。”她抹去他在她唇角的湿漉,“你今晚是活不了的,别有其他想法。”
他漫不经心地捂住伤口,唉声道:“本来就没准备。看来兄长是输了呢!太可惜了呀。”
嘴里说着可惜,眼里却是一片冷意。
她冷淡地睨他,刺他:“就算你兄长赢了你也活不久。”
他温柔地笑,“谁叫我和别人结仇太多呢。”
“知道便好。”
“你主人也没准备让你活下去呀,”他啃咬她的耳廓,细腻的触觉他叹慰不已,细细在她耳畔呢喃“我死了,你也要跟着一起。”
她眯眼,眼底杀意森森:“放心,你是不会见到我死的。”
“那可不一定呢。”语气缠绵,情人哀怨悱恻。
外头的雨下的更大了,森森寒意袭来,他冷,抱住娇小却温暖的她。
“我这幺爱你,你怎幺舍得呢?”他一脸受伤,怨声载道,脸上表情太假,也看不出说的话是真是假。
风雨交加,她推开他,面无表情对上他的视线。
他沉默地盯着她的眼。
好平静。
她不爱他。
真可怜啊!
他自嘲,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朝她扔下一瓶药,语气平淡,“你若能活下来,我便放过你。”
他没捡。
“不需要了。”他悠悠道。
心里的苦涩打结,血腥味涌入口腔,他的眼变得模糊,看不清眼前的少女,黑幕降下,他彻底失去意识。
阿善……
少女对他的死很平静,掀不起波澜一般,嘲讽的笑,“真傻。”
血色的罗衣点点滴滴染开地幕,她的手都是血腥,残忍的刀刃割在她的掌心,很疼……
“阿善”,他的脸俊美高贵,很适合玄色,黑洞洞的眼珠瞧他,“阿父,秦渚死了。”
他微微一笑,示意她过来,她靠在他的腿上,用力倾听自己的心跳声。
有点儿急。
“恨阿父吗?”他轻声问她,她摇摇头,脸上没有表情,“他本该是一个该死的人,阿善很开心为阿父解决了他。”
他抚摸她的脸,巴掌大的脸上那黑瞳凝着他,惹人疼爱,“阿父,阿善想要……”
“俞稂,她是谁?”少女生的妩媚动人,朱红的唇瓣撅着,像是委屈,“我讨厌她。”
他不缓不急解释,“她叫阿善,是我的女儿。阿善,她是你未来的母亲。”
阿善面无表情“哦”了声,起身稽首行礼,“母亲。”
少女不满地盯着她,冷冷笑道:“我没这幺大的女儿。”
阿善没理,看向他,似询问,声音毫无起伏:“阿父,阿善先告退了。”
他挥挥手,同意了。
她推开门,身后的少女哭红了眼,大喊大叫,“我讨厌她,不允许你接近她!”
他哄着她,却没有半点不耐。
“好。”
“阿善,”他喊她,她冷漠地稽首,“阿父。”
他扔了一把匕首给她,没有说话。她怔住了,回过神来,声线不稳,“是,阿父。”
她朝他微微一笑,笑的很僵硬。他不忍,回头离开。“多谢阿父多年养育之恩。”
阿善就这幺死了。
她是死士,见不得光。
没有棺材,没有祭品,被扔到乱葬岗。
真可怜,她死前想,秦渚说得对,她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