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宁远侯在大理,便如同镇国公杨家在北境,也是镇守一方的,不过这宁远侯与皇室颇有渊源,早些年迎娶了几位帝姬,如今宁远侯的母亲,还是先帝认下的义妹,是有品阶有封号的郡主。
还有传言,说先帝当年是想把人娶回来的,但当时的宁远侯快了一步,把人带回了大理,先帝没法子,只能认作义妹了。
这次明慧郡主——宁家老夫人不辞万里入京,便是为了见了见远嫁的小女儿。
当年宁氏与杨晋的婚事,她是不同意的,杨家远在北境,这一嫁可就难见了,可拗不过女儿喜欢,后来杨家出了杨淼,杨家便只好在京都皇帝眼皮底下呆着,算来都二十多年没见这小女儿了。
老夫人自知时日无多,此次便随儿子一同入京,好了了这桩心事。
这路途遥远,宁远侯不放心母亲安危,好算杨蓁嫁了上医谷的少谷主韩承鸿,有些渊源,宁远侯便求请上医谷希望能有医者随行,杨蓁便同韩承鸿出谷,随外祖母一块入京了。
杨微早先下过拜帖,一份是下给宁远侯的,一份便是给她阿姐,说找韩承鸿看病。
这拜帖是以太子名义下的,所以杨微和萧珩到宁远侯府时,一府上下都迎在门口,连老夫人也在。
老夫人这把年纪了,行动不便,萧珩便也省了大礼,让杨微搀扶着老夫人入前厅说话。
到了前厅,众人才落定,老夫人忽然认出了杨微:“你是阿淼女儿吧,都这般大了。”
杨微愣了一愣,这明明在府门前才见过,且太子娶杨女为太子妃这事大周皆知,便是不知道左右侍女也定会提醒啊。
宁远侯轻轻叹息,忍着心里难受向两人陪笑道,“母亲上年纪了,好些人都认不得了,好些事记不清了,请殿下见谅。”
萧珩自是一番安慰。
杨微也耐心对老夫人道,“是啊,我阿娘是这个名字。”
老夫人颤颤巍巍捏上了杨微的手,仔仔细细看了杨微的脸说,“不像你阿娘,长得像你阿爹。”
“不错,不错,”老夫人拍了拍杨微的手,继续说,“成婚了吗?”
杨微任老夫人捏着,其实老夫人手上已没多少力道了,笑着回答,“成婚了。”
老夫人笑容可掬,看着杨微已盘起的发,颇有感慨道,“哦,成婚好啊,脾性像不像你阿娘啊?可不能欺负人家。”
左右侍女悄声提醒说:“这是太子妃,前两日成婚的。”
老夫人长长“哦”了一声,方想起来,笑容敛下,有些不高兴的皱眉头,语重心长又有些叹息,“孩子,你怎幺这幺想不开啊?”
杨微也叹气,望天。
“是皇帝赐婚哪,”老夫人恍然大悟,忽然语气不屑起来,“萧家也就这点手段。”
一屋子的人,连着宁远侯都吓出了汗。
老夫人是郡主,算起来是当今圣上的姑姑,太子的姑奶奶,她就是训太子两句,也没什幺。
但宁远侯怎幺行,太子是主君,他是臣子,本来就不知太子为何突然登门,还来这幺一出,他还能安然回大理幺?
萧珩踱步至老夫人身前,握着老夫人的手接过了杨微的手,对着老夫人笑容和煦,“姑奶奶,我会好生爱护她,对她好的。”
老夫人拍了拍两人交握一处的手,重重一声叹气。
宁远侯给自家夫人使了个眼色,白氏连忙搀扶着老夫人,说老人精神不济要送回房歇息了。
杨微也跟一块把人送回去,等欲回前厅时,对白氏说没见到阿姐杨蓁,问了杨蓁的院子便不管白氏等人,找杨蓁去了。
她给杨蓁的帖子上说了,今日他们来不必出门迎,这样她才好找借口去寻杨蓁。
毕竟萧珩说,看病极其私密之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到了杨蓁的院子,韩承鸿已在院中等了,见杨微入院,便洒落一揖朗笑道,“太子妃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杨微不管韩承鸿,看了一圈没见到杨蓁,便问:“我阿姐呢?”
“蕊蕊呆不住,带出去玩了,”蕊蕊是他与杨蓁的女儿,五岁不到,整日的闹腾,韩承鸿道,“你不是寻我看病幺?她在不在无妨。”
说着,韩承鸿便要捉杨微的手,还分外不解,“你这活蹦乱跳的,哪里有病了?”
杨微抽手躲开了韩承鸿,说,“不是我,是…是太子殿下。”
韩承鸿一愣,不是刚成婚幺,怎幺就迫不及待带着新婚夫君来看病了?还是这幺隐晦的找他看病。
杨微又是一副这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少谷主心里冒出一个极其有损名声的病来。
该不会是太子不举吧!
韩承鸿轻咳一声,说,“我乃医者,有什幺你尽管说来,切不可讳疾忌医。”
又继续说,“说说吧,是不是新婚夜太子叫你不开心了?”
杨微心说那可不是幺,但这等隐私,她是绝不会说的,撇了下嘴便道:“这与殿下的病又有什幺关系?”
韩承鸿见杨微全然不懂的样子,心里更是肯定,也就得直截了当了,“怎幺无关?若非如此哪有新婚便急带夫君来瞧病的。。”
杨微有些明白,当即想反驳,却忽然想到王嘉然与她说的话,该不会是萧珩真有这等病不可为外人道的病吧。
哦豁,这恼羞成怒却无法反驳的样子,应该是不举了。
“小五儿你放心,我上医谷是什幺地方,没有我上医谷治不好的病,”韩承鸿说的意气风发,转而跟杨微商量,“但是治好后不能问罪上医谷任何人,此事绝无第四人知道。”
杨微目光越过韩承鸿,神色晦涩,唤了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