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病后整个人都平和许多,我在他身边也没有过去那样难熬。
现在人还动不了,梁川嫌躺在床上太无聊,叫我把投影仪找出来,拽着我和他一起看电影。
最先看的是林正英,捉鬼系列真是百看不厌, 而且也不会太吓人,一切都刚刚好。
后来又看了几部温子仁的系列电影,这个就有点难为我了,不过更难的还是梁川,他总被我的一惊一乍给吓到。
所以还不等我先受不了呢,他就说什幺都不继续看了,还骂我是个小废人。
然后就一起追美剧,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了,我俩甚至还通了一个宵,半夜饿了就暂停一会,我煮一大锅泡面,没一会就给吃完。
梁川摸着肚子,说腹肌都要躺没了,又在我脸上掐了掐,说我也胖了不少。
我胖可以减呀,你动不了,我还动不了吗?
于是每天晚上我都抽出点时间做瑜伽,也叫人把跑步机给搬了上来,在梁川面前生龙活虎的蹦跶。
梁川偶尔点评我两句,夸我胸大屁股大,是个小美女。
还算说两句人话,只是听起来有点别扭。
不像是夸我,像个老淫魔。
真希望他能快点好,这样和梁川朝夕相处,我有点受不了。
偏偏他还谁也不要,指名道姓的叫我名字,说你来最好。
心可真大,我早该毒死他。
每天晚上我都给他擦身子,护工他不喜欢,说男孩子的身体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我问为什幺,他煞有其事的告诉我,说是南仔湾的习惯。
就扯鸡巴蛋!
南仔湾里的流氓都光着屁股走在街上,还有更过分的,偷女孩的胸罩戴。
我一开始不同意,各种理由都给说一遍。
可小胳膊永远拧不过粗大腿,在梁川的威逼利诱之下,我还是妥协。
这个时候是最煎熬的,梁川点根雪茄,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吞云吐雾间,男人看着我笑。
“像个受气的小丫鬟。”
不是像,我就是受气的小丫鬟。
以前逼着我卖屁股,现在逼着我伺候人。
梁川可真是个王八蛋。
两条腿我都给擦完,剩下他的小兄弟有点无处下手了,而且眼看着它立起来,指着我的下巴。
雄赳赳气昂昂的,我觉得它在瞪我,说有本事你就过来啊。
手足无措,我问这块能不能不擦。
“你凭什幺这幺对它?”梁川强词夺理,居然问我:“它长在别人身上了吗?”
“没,长你身上了。”
“老师没教过你不能搞排挤这一套吗?”
说着话,梁川伸手拽我一把,连个准备都没有,我趴在他身上。
他身上好热,我的脸贴在他胸膛上,能听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祸害遗千年这话一点也不假,我看他能活到一百岁,儿孙围绕膝下,都被撞成这样了,还不忘记占我便宜,说一些浑话。
“你好软。”说话间他的手顺着我的裤子伸进去,在我屁股上掐了几下。
还感叹着,说我像块QQ糖。
我要起来,他却摁住我,问我记不记得曾经见过面的事情了。
我记得呀,十七岁的时候你来过,我过生日,你送一幅画给我。
画里是我小时候的模样,你是有一点点厉害的,把我画的惟妙惟肖,像时光机一样。
他嗯了一声,说在这之前也见过一次。
他这幺一说我才有点顿悟,一定是见过的呀,不然他怎幺知道我小时候的模样。
好惊讶,我和他怎幺有这幺多故事要说,一句恨之入骨不能完全概括吗?
我擡头看,有点懵懵懂懂的不明白,我的记忆里,他不在。
可梁川却一本正经,说少时来过我家一次。
“是来找人的?”
他怔一怔,问我都知道?
是啊,孟怀给我讲过一些。
梁川摁着我的头,又叫我在他的胸膛上趴着,然后说我爸是个厉害的老头子,叫他吃了闷亏,一肚子的郁气。
我像条丧家犬似的,把眉头皱的好深好深。
这个时候你就叫住我了,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女孩呢,面具上挂着铃铛,怀里抱一捧雏菊。
你问我是谁,为什幺不开心。
把雏菊分给我几支,然后你抱了抱我。
“别不开心啦先生,雏菊分你几支,祝你开心顺意,像我一样快乐哦。”
你这样跟我说,然后有人喊一声,你就跑远了。
面具上的铃铛摇晃着响,我拿着你给我的雏菊,是愣了很久很久的。
像个小猴子似的,你跑的那样快,我没来得及问你叫什幺。
等我想起来时,你已经跑不见了。
他叹气,沉沉的一声,遗憾又无奈,摸一摸我的侧脸,最终也没说什幺。
他记得那样清楚,面具上的铃铛还有我给他的雏菊,也记得我抱了抱他,还是个小姑娘呢,却说了几句天马行空的话给他。
很少能见到他这样,和风细雨,谆谆善诱,或许在那段暗无天日里的时光里,我的拥抱和鼓励都是唯一。
陌生人,鲜花给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很开心,希望你也是。
他其实也知道,这不过就是我的随口一句,一个几岁的孩子,又能懂得多少大道理?
可这是光啊!
是数九寒冬里的一把烈火,荒野沙漠里的清泉呀。
这是光啊…
一直一直都照耀着、鼓舞着他。
就像我记得季烽爱过我,一直一直都舍不得忘,因为生活很苦,我靠记忆里的这点甜偷偷苟活。
和我一样,梁川也记得有人曾抱过他一下,姑娘小小却说天马行空的话。
别不开心了,你要加油啊。
然后我转身就忘,把他一人留下,叫他记得我的面具和雏菊,一直一直都割舍不下。
那些难挨的岁月,我是他记忆里仅有的一块蜜糖罢。
所以你就以德报怨。
梁川你是真的没长心吗?
我擡头,他就伸手把我的眼帘遮上。
阴差阳错。
他也这样说。
然后我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时他整个人都温柔许多,亲了亲我的眉睫,男人告诉我:“是我的错。”
动也不敢动一下,认识六年了,他第一次亲我,或者带着目的和情欲的接吻都要比这个好一些。
这样的亲吻像是在心疼什幺,是我吗?
不可能的。
梁川是个吃人不吐骨的恶魔,他惯会折磨我,可不能大意了,糖衣炮弹这种东西,我吃进去太多太多。
你为什幺这样做,扳下他的手,我目光灼灼的盯着看他。
“怎幺做?”他像是不明白,还故意问我。
“为什幺亲我。”说出来后才觉得别扭,我扭捏的模样像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
可我们都知道,我这朵花早就被人摘去了,在猎场里,无数次的为别人绽放。
那幺多人拥有过我,如今我的这幅姿态是太可笑的了。
就亲一下而已嘛,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有什幺不好意思的,我的鸡巴你都吃过。
他一定会这样说,他总是这样对我。
郁气涌上来,我狠狠推他一把,梁川这时候废人一个,哪里还是我的对手,我像个泥鳅一样的在他怀里钻出来,想也没想的就跑到门外。
他被我扔下了,光着屁股且一柱擎天,记得以前他也这样对我,只是我被绑着,夹一根钢笔在体内。
那时的无助我至今都记得,眼泪一波接一波,一句话也不许我多说,梁川把我扔下,走时不曾回头看过。
梁川这个人应该是没有心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对我。
也不是报复他,我跑出来之后才觉得天道有轮回,种因得果罢了。
抽一支烟后我就推门进去了,梁川可比我当时舒服多了,手枕在头下,还有心情看电影呢。
见我开门他都不看我,也不受环境印象,看的聚精会神的。
有点挫败,我站在他面前。
梁川心情居然还挺好,问我回来做什幺。
“你不觉得难堪吗?”我问他。
“我难堪什幺?”他反过来问我,洋洋得意的跟我说:“我这鸡吧这幺大,我骄傲还来不及呢,有什幺好难堪的。”
看吧,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他这个时候可能还巴不得来几个人美波大的姑娘过来疯狂占有他。
甘拜下风,种族上的劣势,最一开始我就输了。
一点劲也没有,我刚刚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梁川现在废人一个,我不应该落井下石。
可人家吃好睡好,还美滋滋的晃晃小兄弟,跟我俩耀武扬威呢。
我他妈的低估梁川了!
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心情给他擦身子了,我洗把脸就躺回床上要睡觉。
谁知梁川拿胳膊拱了拱我,问:“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什幺?”我一开始没明白,还侧过头看他。
梁川骂我笨,什幺事都要一五一十的给说透了,有点不甘心的说:“就你小时候送我花这件事啊。”
“不记得了!”我干脆直白,最重要的是不留情面,梁川被我堵的哑口无言,也不理我了。
其实他什幺都明白,我是一点记忆都没留下来的,这只是我人生中不足挂齿的一瞬罢了。
不是我无情,也不是梁川重义,这要是换在他风生水起、意气风发的时候,我的雏菊早就被他踩在脚下了。
哪里还会这样日思夜想的惦记,说好喜欢呀。
时机恰好罢了,我抱着雏菊,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回忆这幺好,那他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我的人生是被他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