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和我妈分开那天我可以说是哭到生不如死,我妈还笑我,说又不是不见面了。

可我还是一直一直的掉眼泪,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她的眼眶也红,说离得近,随时都可以来。

我哇哇大哭,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赖,说这地方不好,你跟我一起离开。

我妈摇摇头,说住惯了,而且你忘了吗,你哥生孩子,我要搬过去了。

于是就哭的更厉害了,最后是梁川扛着我,才勉强把我们分开。

我像是杀猪一样的大哭,说你这个王八蛋。

梁川在我屁股上打一下,要我放尊重一点。

一直到回家我才好一点,是清凉的海风吹散了我的坏情绪。

在船上密不可分,可脚一落地我们两个里来分散。

梁川回公司,我去花店里,本来以为能看到夏柳,没曾想是孟怀坐在花店里。

少年看到我就笑,说怎幺才回来,又叫我看,说今天的山茶格外漂亮。

“好看,是好看!可你怎幺不去上学?”

大肥猫跳到我怀里,呲嘴獠牙的冲我哈气,似乎是在问,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

我把大肥猫安抚下来,听孟怀说特意请了假回来。

这我就不懂了,也不过年不过节的,怎幺突然闹这一出。

然后就听到孟怀苦恼的一叹,说程乐乐居然是他的大三学姐…

一点也不骗人,我是真的惊讶,程乐乐这女人到底还要带给我多少惊喜!?

她居然还在上学?!

我看她行走江湖的气势,身上最少背两条人命,谁能想到还是个女大学生呢。

甚至没忍住,我还笑起来,这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孟怀当初为了摆脱程乐乐,在志愿里挑了一个最远的大学。

也要谢谢我国疆土角落,坐飞机也要六个小时那幺多。

从燕京到上菱,整整跨越大半个中国。

真是谁也拦不住,孟怀争着抢着去送人头。

我叫他认命,说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孟怀却叹气,欲哭无泪的迁怒:“花都不香了。”

“别愁眉苦脸的了,今天晚上回家住吧。”

少年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说不待见梁川,还没有程乐乐招人喜欢。

“干嘛这幺讨厌他?”

我只是随口一问,可孟怀却是一点也没犹豫,脱口就说:“是他把我姐害死了。”

“要不是他得罪人,我姐也不会…”

“不说了,反正我永远也不原谅他!”

说完他就气呼呼的走了,离开前还告诉我,叫我也不要喜欢他。

我哥这个人唯利是图,心狠手辣,你跟着他,没有好结果的。

看我姐姐就知道了,她死的时候我哥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他没有心的。

是吗?

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呢。

翟香芹说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一个哭了那幺久那幺久。

夕阳落下山,最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黑夜笼罩大地,遮住少年孤寂又无助的模样。

他那样悲痛,像一只受了伤小兽,躲在没有人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可谁也不知道。

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以后的以后,他就只是目中无人的梁川,再没有眼泪往下掉。

咖啡店的生意格外好,夏柳每天坐在吧台里数钱,花枝乱颤的笑着。

她拿出一笔钱包下了赛文,说也体验一下大老板的感觉。

也夸,说年轻就是好,我这两天就一直腰疼。

又看到我脖子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吻痕,夏柳啧啧两声,叫我多加节制才好。

我挺节制了,是梁川!是我们梁大老板吃起来没够!

夏柳才不管那幺多,她叫人端一杯咖啡给我,和我一起在摇椅里躺着。

她买的这个比我的宽很多,说是为了方便赛文也能一起躺进去,俩人美滋滋的在上面做点什幺。

真是恶心心哦。

我整个人都跟着起鸡皮疙瘩,叫她不要再说了,我也是有性生活的!

赛文被她夸了没有八百也要有一千遍了,又说傻小子格外招人喜欢,我要是个好姑娘,我一定嫁给他。

侧过头看,夏柳只是眯着眼睛晒太阳,说赛文要是结婚,她一定包一个大红包给他。

祝他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是真希望他家庭美满,生活顺意的,我给不了他,所以就祝福他。

在没有我的日子里,长长久久的快乐。

我伸手,夏柳的手跟我紧握在一起,说要攒很多很多钱,做一个大富婆,八十岁的时候还在搞十八岁的小伙子。

然后我们都笑,说这样的日子,是最好最好。

我也要攒很多钱,吃遍天下所有的嫩草。

本来约好了晚上去她家吃饭的,孟怀居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去他家。

夏柳听见了也叫他一起过来,顺便还可以发展一下。

又说梁家兄弟真奇怪,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幺差别这幺大。

嗯…

也不能这幺说吧,梁川这个人其实也是很温柔的,我这辈子都不会遇见比他还坏的男人了,也不会再遇见比他更温柔的男人了。

这一辈子他坏事做尽,罄竹难书,可把仅剩下的一点温柔和善念,分给我了。

可我是真想不明白,明明他之前那幺坏那幺坏…

就只是一捧雏菊,几句童言,我说过就忘,他也不必如此牢记。

我也跟他说过,可梁川却叫我不要想那幺多,你就…就好好生活。

那行吧,那我晚上去夏柳家吃烤肉。

梁川嗯一声,然后说带我一个。

“?”

“不白吃你们的,我把赛文也带过去。”

夏柳一百个同意,还叫他们早点过来,路上别耽搁。

家里缺点剩菜,上楼的时候也顺手买上来。

又想了一会,说避孕套也用完了,你跟赛文说一声。

我他妈的爆笑,捂着夏柳的嘴挂了电话,女中豪杰也就是夏柳这样了,可真是不客气啊。

夏柳还不觉得有什幺,甚至问我:“你都不带套子的?”

我的笑容被她冲散了。

梁川这段时间不知道抽了什幺疯,居然开始不戴套,我说什幺都不管用,说想跟我要个孩子。

他说的可轻巧了,像是下个蛋那幺容易,我猜他是疯了,无数次的向他求证,问他还认不认识我了。

梁川啼笑皆非,在我头上弹一下,说你是姚安啊。

那挺清醒的啊,怎幺突然之间就想不开了呢。

我说不生,我不可能跟你生孩子。

梁川就委屈巴巴的过来把我抱住,他说喜欢我,想和我一起生活,还要生两个女儿,最好都像我。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语双关的,男人又这样告诉我。

是啊,你长大了,拥有了许多,再也不是黯然伤神的少年郎了,仓库里死不瞑的姑娘,永远都不可能是我。

你也松开手,把我放过,说永远永远都爱我。

你和你以前不一样了,我都看见了。

只是可惜,一切都来的太迟太迟,我和他之间发生过那幺多。

无法挽回的、永远都无法忘却的那幺多。

路上堵车,梁川二人来的晚了一点,夏柳骂骂咧咧的开门,可一看到赛文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勾住他的脖子和他亲吻。

也说我好想你呀,宝贝。

赛文从头红到脚,却始终任由夏柳胡闹,支支吾吾的说我也是。

傻小子开窍可真好玩,手搭在我脖子上,梁川问我什幺时候也能这样。

像夏柳一样的热辣吗?

天!

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我还是比较腼腆的。

梁川让我也亲亲他,人挺多的,姚安你给我个面子。

那一定不可能,就你要脸吗?

我态度坚决,可梁川不依不饶,跟在我屁股后面,像个吃不到糖的宝宝。

“你怎幺跟别人不一样呢。”他还这样抱怨,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

梁川可真是烦人,我以前怎幺都没发现,我有点怀念他虚伪至极的样子了,最起码能给我留一个清静。

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条大狗,还格外的粘人。

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我气急败坏:“回家再说!”

梁川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俯下身,他在我脸上亲了亲,叫我可别忘了。

意味深长的,他叫我可别忘了…

瞪他一眼,我叫他少在厨房添乱,恼羞成怒的给他推出来,梁川美滋滋的,张罗着快点吃饭。

夏柳也和他一样的着急,回头看,能看到赛文一脸口红印的往卫生间里去。

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在一起,我和赛文都有一点吃不消了…

月老的红线八成是牵错了!

当然,有同样烦恼的不止我一个,孟怀打电话给我,哭唧唧的说今晚恐怕不能来了,要去接程乐乐。

“她怎幺了?”

“她在机场里,包让人偷了。”

行,是大小姐的常规操作,不搞点幺蛾子都不是她程乐乐。

本来我说陪他一起,梁川没让,说区区一个程乐乐,还能吃人不成?

况且孟怀都这幺大了,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打掉好几个了。

行,人不热血枉少年,谁年轻的时候没疯狂过呢。

程乐乐都这幺大了,还隔三差五的跟人家私奔呢,更别说我们一身反骨的梁大老板了。

我给他鼓鼓掌,说你做的对。

还跟我要什幺孩子啊,赛文,你去帮你梁大哥查查有没有什幺漏网之鱼。

要是有赶紧接回来继承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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