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月光透过未央宫的窗儿,同满殿烛火纠缠在一起,将金砖映得发亮。

跪在金砖上久了,白嫩的膝盖渐渐浮上一层青,寒入骨。

希音低垂着头,一张芙蓉面上泪痕已干。整整一个时辰,她就安静的跪在原地,不着寸缕。

御案之后,皇帝载阳手腕微提,朱笔在奏章上批字。

鲜红的朱砂若血色一般,泅入纸背。

这是最后一本奏章,他将朱笔搁在笔山架上,倚在鎏金九龙宝座上,目光比月色清冷。

“你同你姐姐,真是云泥之别。”

希音眉心微动。

皇帝载阳冷冷道:“也是。一个是周家嫡出的大小姐,一个不过是舞姬所生。若不是婉娘临走之前,倚在朕膝上哀求,皇后的位置怎会轮到你身上。”

婉娘,又是婉娘。希音望见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形单影只。

她嫡亲的姐姐大她十岁,若瑶台明月一般,为世人所赞。从希音一落地,注定要活在白月光的阴影之下。所幸六岁的时候,婉娘进宫为后,次年就生下太子景行。这样独得上天宠爱的美人儿,却病逝于三年前。婉娘死去的一句话,将已定亲的希音送入了宫里。

自打踏进这九重宫阙,婉娘这个名字,如同烛火下的暗影,无时无刻不笼罩着希音。

皇帝载阳起身,一步步朝希音走来。离得不远,站定了。

在他身侧,零乱散着三重衣,凤钗委地。

希音眉眼低垂,只望见月白色龙袍的一角。

“你算是什幺东西,敢穿她的衣裳?”

若鹰盯着猎物一样,载阳凝眸眼前的女人。她的青丝纷纷乱乱,搭在肩头心口,试图为主人维持最后一份体面。

载阳眯了眯眼,伸手捏住希音的下巴,迫使她擡起头来。

真是楚楚可怜的一张脸。

希音眉眼生得微微有些宽,有一种婴儿特有天真与稚气。是以她如今虽赤身裸体的跪着,却理直气壮,全怪看的人不遵守“非礼勿视”。

载阳的喉结微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在点评一副美人图。

“眼睛太圆了,比不得婉娘的翦水秋瞳。”

载阳的右手拂过希音的杏眼、樱桃小口,顺势而下。

他左手忽然抓住她的发,往后一使劲。希音吃痛,只能高昂着头仰视眼前的男人。随着她的动作,肩头的青丝不得不散开,春光一览无余。

载阳肆无忌惮地掠夺这为诃子所遮掩的春色,所触之处,温温软软。酥若凝脂玉、白若苍山雪。

“未免太大,不若婉娘的小巧玲珑。”

他挑剔的点评着,眼眸中的光亮被宫灯一照,越发亮了。

希音只觉自己成了一张瑶琴,被不懂事的孩童拉来扯去。瑶琴被逼无奈,只能响起细碎的乐声。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

似是不耐烦了,载阳将她往后一推。希音本就跪了许久,四肢绵软,哪里禁得住他这一推?后背一凉,便倒在了地上。

“小娼妇。”载阳捉住她纤细的脚踝,慢条斯理的拉开。

希音倒在地上,侧首望见金砖上的倒影,莫名想起幼时看过的皮影戏。

她不愿看,可肌肤仍固执的传达芳径失守的进度。杨柳腰被人轻揉着,牡丹花心已涌出涓涓露水。希音甚至可以嗅见那甜津津的靡靡气息。

载阳忍耐不住,急急解带宽衣。他甚至连龙袍也没有脱,狂蜂一般,冒失地闯进来。

他低低吸了口气,骂一句:“祸水。”

话音方落,便止不住大动起来。

实在是太紧了,温热的甬道牢牢包裹住他。勾得他顶弄着,疯一样溯流而上,直入桃源。

希音背着脸,死死咬住唇。

“你是哑巴吗?”载阳重重一顶,希音骨软筋酥,险些叫出声,却仍然紧咬牙关。

花间滴露声回荡在大殿里,听得殿外值守的宫人脸红心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载阳冷笑一声:“不愧是舞姬的女儿。”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希音的腿掰得更开,几乎要贴在金砖上。没了遮挡,满是露珠的牡丹心更是一览无余,方便载阳进出。

“怎幺不叫。”载阳一把抓住希音的长发,强拉她坐起来,低头直视两人交合处。

鸾凤穿花,浅浅深深,希音看见自己的酥胸也荡漾起来。

“你是想宴宴日后去和亲?”

又是一次深顶,希音倒吸一口凉气。

宴宴是她唯一的女儿,今年才五岁。

是什幺样的君父,才能轻飘飘的说出让小公主和亲这样的话。

希音柳眉紧蹙,终于妥协,猫儿一样低吟。

“大声些!”载阳盯住她,身下动作加快。

希音阖眼,用颤抖的声线大声喊叫。

她叫的越响,他耸地越快。

扣着希音细嫩嫩的玉门,载阳款款抽耸。见她细喘嘘嘘,双眸紧闭。载阳只觉遍体通常,一泄如注。

雨收云散,载阳端正衣冠,瞥一眼希音。

她仰卧在金砖上,双腿大张,仍是方才欢好的姿势。借着烛光,载阳瞧见她尚未合拢的花心,正滴着涓涓白露。

希音一双星眸怔怔望着殿上藻井。像被风雪摧残过的昙花,破碎而绝美。

载阳皱了皱眉,呵斥道:“一股子狐媚样,还不滚出去!”

听了这话,希音缓缓撑起娇无力的身子,朱唇抿的紧紧地。

她赤条条的,往暖阁门走。

才推开门,早有宫娥拿着金盆、手帕、衣裳等物候在一旁。希音如同木偶一般,仍他们伺候。

穿戴好衣裳,将凤簪插戴好,她便又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侍儿宫女拥着火,围着凤驾,浩浩荡荡的回椒房殿。陪嫁宫女翠翘替希音拢一拢披风,安慰道:“娘娘想开些,等生个皇子,就好了。”

闻言,希音的嘴角扯了扯。皇子,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能生下宴宴本已是意外,连累的那孩子天生不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天在吃药。起初她还急,托娘家人寻医问药。后来周夫人进宫,明确的同她说:“周家的外孙已经是太子,不需要横添枝叶。你要做的,就是代替你长姐,好好照顾好太子。”

她到那时才明白,自进宫起,她喝下的一碗又一碗坐胎药是什幺东西。

皇帝也好,周家也罢,都不想要希音的孩子。

她进宫,只为一件事。代替婉娘,照顾好太子,顺便维系周家与皇家的情谊。为了这个目的,宴宴一出生,就被太后抱走抚养。生怕她因为亲生孩儿分了神,疏忽了太子。

椒房殿里,金兽香炉袅袅发散着鹅梨帐中香。希音不喜欢这香,可婉娘喜欢,所以椒房殿的库房里,全是鹅梨帐中香。

翠翘跪在象牙榻边,一面替希音膝盖上药,一面回禀着琐事。

“太子今日的功课送来了。”一个才留头的小宫女抱着几卷纸,摆在案上。

希音没说话,只微微颔首:“倒酒来。”

翠翘欲劝,可话还没说出口,希音便扭头盯着她:“倒酒来。”

没法子,翠翘吩咐宫人去拿酒。酒拿进来,她也手脚麻利的替希音上完药,领着众宫人悄然退下。

终于只剩一室清静了。希音懒懒地蜷在榻上,把着酒盏,拆开太子的功课。

东宫的字,写得越发好了。每日写毕,先由左春坊塾师评点,有出彩的字,就拿朱笔画一个圈。再送到椒房殿,以示希音履行教导之责。

才入宫的时候,希音每每看太子的功课,一卷只有寥寥几个红圈。到如今,恨不得满卷都画上红圈。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拆开一卷,忽然一愣。

那卷轴里没有写字,反倒是一幅美人春睡图。

画得是她。

希音回忆起太子景行的目光,终于明白了那份炽热。

原来如此。

还没来得及多想,翠翘过来禀报:“太子爷悄悄过来了,说要给娘娘请罪。”

酒意上头,她忽得心头一荡,滋生出一个足以使她万劫不复的念头。

“让他进来,守着殿门。”

景行是避着众人,悄悄过来的。他方才在书房时,才发觉侍儿错将画当成功课交了上去,急的无以复加,立刻往椒房殿请罪。

翠翘悄悄领他进殿,而后合上殿门。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低垂着头,手足无措的站在珠帘后,不敢见他的继母、他的小姨。

还是希音率先打破了沉寂:“吃酒吗?”

景行一愣,迟疑着越过珠帘:“母后,儿臣该死……”

他的请罪还未完,希音忽然将手中酒盏往前一递,笑盈盈的说:“吃酒?”

灯下看美人,希音的云鬓略微有些松散,笑靥生晚霞,说不出的妩媚。景行怔怔接过那白玉酒盏,一饮而尽。

下一刻,希音微微一笑:“想睡我?”

灯花寂寞的绽了一下,烛火微晃。遥遥听见更漏之声,一滴一滴。景行怔怔立在原地,眼前的一切,恍然如梦。他几乎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希音又饮尽一盏酒,将酒盏随手一放。而后翻转过身子,柔柔的伏在榻上,腰肢窈窕:“想来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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