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已然入冬,天气变的寒冷,虽然教室里开着暖气,但蔺满月仍是浑身发抖,不停地在打喷嚏。
梁安学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热,帮她把衣服拢紧,问她:“要不要请假,我陪你去一趟医院?”
蔺满月头重脚轻,擤鼻涕时太用力,鼻头被擦得通红,她点了点头,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待会儿我自己去医院,你不用陪我。过几天就考试了,你好好的复习。”
梁安学有些不情愿,但她固执得很,直接课上举手示意老师,说自己不舒服,要请假去医院。
走出教室,她回头望,梁安学正可怜巴巴的注视着自己。她冲他摆摆手,又擡起手机晃了晃。
梁安学会意,低下头看着手机里面刚发来的微信:“好好上课。明天见。”后边还加了一个粉红色的爱心符号。
他抿嘴一笑,快速打字回应:“好好休息。明天见。[委屈]”
刚出校门,她鼻头微皱,又打了一个喷嚏。
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和秦佳莹聊天,突然蔺满月感觉自己眼前的屏幕有些模糊,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上次体测的时候…
之后就是在病房里醒来,她得了重流感。
说好了明天见,自己却因为重流感,不能去上学,只好待在家里。
梁安学想去看蔺满月,她直接拒绝,理由是:“你来了,我只能看你,不能吃你。你还不如不来。”
梁安学反驳:“没关系。我不怕被传染。”
蔺满月回:“医生说,流感期间禁止亲密活动。你会拖延我养病进度。”
梁安学还想再说什幺,她抢先开口:“下周见!”就挂了电话。
梁安学摸了摸身边冰冷的桌椅,没有蔺满月的温度。
好想她,能不能2倍数,直接到达下周。
窗外飘着雨,打在车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杜源赫坐在车内,低头翻看几张资料,手里正拿着一篇报道,“祝家灭门案破获,凶手系外来务工人士,梁某胜,男,35岁。因入室抢劫,后怕受害人报警,残忍将其杀害,现场只发现两具尸体…”
他看完,又从资料袋抽出一张照片,翻看背面,上面写着,老婆万芬芳,现在戒毒所,两人婚姻甜蜜。家中父母健在,现居住在老家,梁国胜为人孝顺,可从父母这头下手。有一儿子,不详。
儿子后边打了括号,因未成年人保护法,档案封锁录入,没办法了解详情。不建议从儿子这边试探。
看完,他揉了揉眉心,撑伞,开门下车。
杜源赫仰头看着大门上的字“男子监狱”,把伞收起,拍了拍肩上的水珠,擡脚走了进去。
邢局长带着他穿过幽暗的走廊,走到尽头的一间审讯室。
推开门进去,里面很多监控设施,还有一道巨大的透视玻璃,从玻璃望过去是隔壁的房间,设施很简便,两张凳子,和一张桌子。
邢局长嘱咐:“人待会儿就到。里头的监听我全关了,我留了人看住门,有什幺事你就喊人。”
邢局长擡手,让一名手下去把人带进来。他看着杜源赫面色有些苍白,知道他不放心,又说:“这是单向透视玻璃,待会儿我会在这看着。你就放心去对面。”
很快,两名狱警把一个高瘦,满脸胡渣,头发卷蓬的男子带进隔壁的房间。把男子的脚铐与地面的锁链扣住,男子的双手被锁在座椅把手上。
杜源赫走向对面房间,门口站了身材高大,较为老成的狱警,他拍了拍狱警宽厚的肩膀,嘱咐他好好盯住里面的情况。
他拉开椅子,坐下。仔细打量对面这个男人。头发凌乱看不清样貌,只能看见他,如同豹子一般凶狠的眼睛。
杜源赫按住心中的恐惧,语气佯装平静:“梁国胜,十七年前,你杀了祝先生和他的太太,没错吧?”
梁国胜没吭声,只是脚不停地挪动,铁链刮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杜源赫知道他不会那幺容易开口,接着问:“你老婆在戒毒所过得可不怎幺样。”
梁国胜仍然低着头,看似毫无反应,但是杜源赫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
“哦,前几天,我还特意去拜访了你的父母,老人精神还挺好的。”
梁国胜终于有了反应,擡头狠狠盯着杜源赫看,胸口剧烈的起伏。
“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知道。”梁国胜说话的声音,呕哑嘲哳。
杜源赫听的难受,掏了掏耳朵,又问:“怎幺会不知道?现场烧焦的尸体里面,少了一具。”
梁国胜撇开头,沉默不语。
杜源赫继续逼:“你不知道,你父母总该知道吧?”
梁国胜怒吼:“你要冲就冲我来,别搞我父母。”
杜源赫点到为止:“两天后,给我答复。要不然后天你可以给你父母,上柱香了。”
说完就起身离开,全然不顾身后梁国胜的大声嘶吼。
出去之后,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
杜源赫右手握住自己发颤的左手,他快要吓死了好吗!为什幺父亲要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啊!为什幺不交给哥哥,他不想被磨炼啊,他只想混日子啊。
他回到家后,仍后颈发凉,幸好自己把哥哥写的稿子背得熟,自己得亏多和哥哥演练了几遍。要不然这事肯定得砸。
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约了局。他需要尽情的玩乐,这样才能忘记刚刚被支配的恐惧。
另一边,林珊珊把喝的烂醉的吴越扶到她的床上。
她和吴越算得上是好姐妹,如果前面不带虚假二字。
最近吴越很不对劲,总是很消沉,平日里一说起她喜欢的梁安学,她总是沉默,避而不谈,不再像以前一样,十句不离梁安学。
林珊珊知道吴越酒量不好,而且一喝醉,就容易说真话。
虽然两人也经常相互耍心机,毕竟相处久了,林珊珊内心还是挺关心她的。
她今天好说歹说,终于把她拉去酒吧,看她实在是喝不下了,才把她带回家,就为了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林珊珊起身,想去客厅给吴越接水喝,却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日记本。
她沉思,正犹豫要不要窥探别人的隐私。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捡起。
巧的是,她俯身的时候,看清了摊落在地,日记本上的内容。
摊落展示的那一面,写着的是,有关梁安学的内容。
林珊珊僵住身子,也没拿起日记本看,就这样一直弯着腰,看完了全部。
林珊珊有些不敢相信,满脸都是惊恐,她拍醒吴越,试探的问:“你舅舅怎幺会知道梁安学家里的事啊?”
吴越喝多了,不过脑,脱口而出:“我舅舅参与了当年灭门案的调查,后续工作也是他做的。”
林珊珊听吴越说起过她的舅舅,她的舅舅以前是警察,后来不知怎幺,就去做了狱警。
听到吴越这样说,心下更加肯定,她日记本里面写的肯定是真的,吴越的舅舅很疼她,会透露这些私密消息给她,不奇怪。
林珊珊知道了这个秘密以后,也顾不上吴越,和吴越的父母打了招呼,说自己家里有事,不在这过夜了,就赶忙慌逃出门。
回家的路上,吴越的脑子很混乱。她不敢相信梁安学那幺干净温和的一个人,居然有着那幺阴暗不堪的过去。
她想起自己初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梁安学刚从老家县城里转进市一中。她看着梁安学在讲台上介绍自己,阳光映着他俊逸的脸庞,棱角分明。
她比吴越,比蔺满月,比所有人都更早认识他,喜欢他。
可是为什幺最后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如果她初中就把自己藏于心底的喜欢,宣之于口,现在陪着他的,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没有时光倒流,但她也许可以把握住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