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嗝~说了什幺?”
涧疏笑笑,想也没想,答道:“让我好好对你,把你当眼珠子心肝儿宠。”
“骗人,我父亲才不会这幺说。”
虽这幺说,她嘴角却翘得老高。
“涧疏,我眼睛疼。”莲之在他怀里扭动几下,找个舒服的位置靠好,闭着眼,噘着嘴,拉着涧疏的手撒娇。
“你快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这似曾相识的话,令涧疏脑中窜出一些模糊久远的回忆。
那是他才入宗门的第一年,因为灵根低劣,被同门弟子欺负了,受了些轻伤,彼时莲之尚小,除却喂血,还不会用灵力给他疗伤。
又因喂血被观月惩罚过一次,只能哭哭啼啼看着他,往他被打得红肿的眼睛上吹着气儿,轻轻软软,像一片羽毛在挠他痒痒,她糯着嗓子安慰他:“不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思及此,他忍不住唇角微勾,又突兀的,不禁有些嫉妒自己那一缕残魂,嫉妒他是真真切切与莲之渡过了这幺多年,而他如今,只能通过回忆匆匆感受。
“好呀你个魔修,你还笑我!”
莲之许久没等来动作,又不知他在想什幺,眼皮掀开一道逢,就瞧见他含笑的俊容。
“这就来。”
涧疏拍着她背,低下头,清清凉凉的气儿落在她眼皮上,真跟灵药似的,他一吹,就不疼了。
到底是哭累了,他吹了会就听她小声说:“涧疏,我好困啊…”
“睡吧。”
他抱着她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好。
手从腰后,绕到她怀中,她抓着他手不放:“可是,万一我睡着了,父亲后悔了,要找你麻烦怎幺办?”
“不会的。”
他将她往怀里一收,下巴磕在她脑袋上,声音低沉悦耳:“乖乖睡吧,我会一直在的。”
莲之累极了,得了他肯定的口信,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沉入梦乡。
涧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静静凝望她,也不知看了多久,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暮色流转几许。
从斜阳独倚白玉京,到明月晚照长生楼;听窗外断鸿声响,又闻子规啼月;月落星沉间,旦夕已过;直至月出皎兮,清辉盈落一室,看着她可与明月争辉的睡颜。
他才轻叹一声,喃喃低语:“即便从早看到晚,也抵不过他与你相处的几年啊。”
这话是未熟的梅子,透着一股子酸气,若是她还醒着,定要气鼓鼓笑话他,粉拳拍到他胸膛上,顾盼神飞的骂一句:自己的飞醋也吃得尽兴!
涧疏微微一笑,在她额心印上一吻,拥紧她,随之闭眼。
次日,晨光上东梁,啼鸟时鸣。
她才幽幽转醒,涧疏已经醒了,正斜倚在床边,神色慵懒地支着下巴翻开一本书。
见她动了,他懒懒擡眼,道:“我昨日说错话了。”
莲之不明所以:“ ?”
他一挑眉,捏捏她的鼻子:“你不是小老虎,该是头小猪,这幺能睡。”
莲之哼上一声:“我要是猪,你就是只色狼!也好不到哪去!”
涧疏笑眯眯:“这个形容我喜欢,咱俩狼狈为奸。”
“呸!谁要和你狼狈为奸。”
他伸出手,摸上她一头舒展青丝,柔顺如绸的发丝在他骨节分明的白玉指尖如流云倾泻而下,修长手指轻轻的摩挲着。
他凝视着她的发丝,蓦地一阵心痒痒:“之之啊,我来给你梳头吧。”
“才不要!”
莲之身子一拧,翻起身来,将他束发的头冠一扯,泼墨长发垂顺肩头,他靠得她很近,他身上有清清淡淡的香味儿,也不知到底是什幺香,却好闻极了。
莲之深吸几口,仰起小脸,嗔笑:“涧疏,你好香啊…”
他忍俊不禁,一点她额心,侧身在她颈间偷香一吻,道:“我哪有你这朵小莲花香。”
“这是自然,我最香了。”
她骄傲应下,翘着手指捻起一缕他的秀发,娇娇小小一团跪坐在他身下,白嫩的小手将他和她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扎成一个小辫,炫耀似得递给他。
她眉飞色舞,顾盼生辉:“人间的话本上说——这叫结发为夫妻!”
涧疏望她明亮的眸中的自己,低头温柔地衔住她的唇,细细密密,柔情似水,莲之揽上他脖子,听他嘴角溢出的呢喃。
“嗯,我与之之,结发为夫妻。”
窗外喜鹊连枝,也偏过头,要来偷看一室春香,叽叽喳喳,似要向世间报喜。
今日莲之没有比赛,她也不想在屋里闷着,拖着缠着,让涧疏来来回回抱着亲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动他出门,正要去摘星台。
不巧才飞下长生楼,就从旁侧传来一道男声,声音清脆,听着还怪耳熟。
“快告诉我,你昨天神神秘秘地去哪了!”
另一道声音莲之就真的万分熟悉,是长极,他嗓音冷淡,有几分不耐烦。
“你跟踪我?”
“哈?”
那清脆男声笑了声,说:“小爷跟踪你?我那是看你鬼鬼祟祟,光明正大的查探。”
长极淡淡道:“昆仑派门风严谨,若是开阳剑尊知晓此事……”
“我呸!”清脆男声啐了口:“动不动拿我师父压我,亏我昨天还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你师妹手下留情。”
莲之长长“哦”了声,原来这男声便是昆仑派长昼,心里暗骂,这也忒不要脸了吧,昨儿个在台上,她可不觉得他有手下留情!
得了便宜还卖乖?
长极低笑一声:“不拿你师父压你,难道你能打得过我…?”
“别给小爷放屁!老子打不过你?昨天你那个天才师妹不也被小爷我给打败了?”
莲之正偷听得起劲。
“之之。”
涧疏阴测测的声音恰时从耳后传来,像裹了寒气,她一抖,背心生凉:“他昨天在台上,可有对之之不敬?”
就是有也不能让这魔修知道,莫朗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莲之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哦?”涧疏眯眼,慢条斯理说:“我好似看见他的剑离你面门只有寸厘之距,险些伤到你…”
“你肯定看错了!”
莲之忙道,涧疏不说话了,只是眉峰一聚,唇角平整,静静看着她。
经过昨日,莲之暗自推测,他肯定是对她袒护别的男人耿耿于怀。
她明白过来,当下道娇着声:“涧疏,并非我袒护他人。”
这个“他人”似乎甚得他心意,涧疏面色稍微缓和,又听她说。
“长昼为昆仑派闭世剑尊——开阳前辈的关门弟子,听师兄说过,开阳剑尊剑道乃是当世第一,这数千年来,他就收了长昼一个徒弟。”
她循序渐进,缓缓道来。
“涧疏,若你贸然出手,我害怕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你不能伤他。”
“好不好嘛——”她晃着他的手。
见他还没反应,莲之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假意生气道:“我这般求你,你还不答应,我生气了!”
涧疏上前拉住她,闭目平息一下:“别生气,我答应你。”
“这还差不多!”莲之这才撅着嘴回头。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轻哼一声,有几分不情不愿,一幅强忍不发的模样:“今日那便放他一马,若再有下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莲之打了个寒颤,这个魔修果真无法无天。
她拉着涧疏朝声音走去,欲与师兄打个打呼。
谁料,她竟然看见——她清雅高华的大师兄,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握着本属于长昼的垂明剑,狠狠钉在墙上,长昼几乎是被他一手一剑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中,举止如此亲密!
莲之大吃一惊,惊呼道:“师兄……”
她连续眨了好几下眼,才确认不是幻觉。
长极察觉到动静,朝这边侧目。
她回神,立马转身,拉着涧疏就要走:“我我我什幺都没看见!师兄你们继续!”
“不是你想的那样!”
长极没说话,倒是长昼反应极大,他面红耳赤,一把将垂明剑抢回。
跟个小媳妇似的解释:“美人师妹,你误会了!”
“你叫她什幺?”
“你叫她什幺?”
一模一样的话由两道不同的声音传出,一愠怒,一清淡。
愠怒是涧疏,清淡是长极。
涧疏回头,与长极相视一眼,又转向长昼,黑眸阴沉而冷厉:“再敢出言轻挑,当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长昼一时无语,他虽没见过涧疏,却被他身上强烈的灵压激的后退半步,这可真是冤枉啊!
他觑向长极,眼里有话:她是你师妹,我才叫她师妹!快帮我说说话!
长极冷睇他,无情道:“你是昆仑派弟子,与我清玄宗并无师兄弟情谊,师妹之称还是免了吧。”
长昼:“……?”
靠!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长昼只能朝莲之望去,欲开口解释:“我不是…”
涧疏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冷冰冰地回视他:“你还想干嘛?”
长昼捏紧了手中剑,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有必要跟护犊子似的?
他呲牙:“得,小爷我就是来自讨苦吃的。”
长昼举着垂明剑,嗤笑一声:“长极,你给小爷我记好了,下次小爷定打得你下跪求饶,叫我爷爷,给我磕头。”
长极拂袖,静然淡漠落下四字:“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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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睡不着,翻出来改了两遍,竟然从2000字改到3000字了。加了一些互动。
另外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吃bl向的副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