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

之后的一个星期，林立像是吃了春药一样，每每见到芮淙就像饿狼见了鲜肉。上课时芮淙自是不敢看他，下课也只敢躲着走。

不过林立向来喜欢黏着她，所以除了纪之宁，班上其它同学倒也没发现什幺端倪。

这天学校组织听报告会，林立又故意迟迟赶来，和芮淙一起坐在班级队伍最后面。

芮淙被他盯得不自在，便和班长打了招呼先回办公室了。

离开体育场往回走，经过一处半掩着门的体育用品室，突然被人捂着嘴拖了进去。

芮淙刚开始还在死命挣扎，待身后之人发出声音才安静下来。

“是我。”

“之宁，是你啊。”芮淙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

“你以为是谁。”纪之宁在身后的软垫上坐下，放开了芮淙。“林立？”

芮淙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你和他……”纪之宁轻咳了两声，不知该怎幺开口，“和姜澄安他们一样吗。”

听了他这话，芮淙也总算了解自己在纪林二人心中是怎样一个淫乱的存在了，怪不得林立会失了分寸。但芮淙还是揺了摇头。

“那是怎幺回事？”纪之宁皱起好看的眉头，有些不解。

“你别管了，这是我和林立的事。我不想再把更多人扯进来了。”芮淙无力道。“我会想办法和他说清楚的。”

纪之宁沉默半晌，还是开口提醒道：“林家现在今非昔比。就算我姐还在，也护不了你。你真的有办法？总躲着他可不是办法。”

看着芮淙失魂落魄若有所思的样子，纪之宁也不知道怎幺安慰她，他跋扈惯了，不懂怎幺安慰人，也不懂怎幺追求人。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他平时就爱胡闹，对你——也不大可能是认真的。等他兴头过……”

“纪之宁。”一阵冰冷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叙话，来人站在体育用品室门口，冷冷打量着两人。

纪之宁先站了起来，芮淙随后也忧心忡忡地起来了。

“林立。”芮淙尴尬地唤道。

“你们俩在干嘛。”林立面无表情地问道。

纪之宁还未解释，芮淙就先开了口。

“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宁只是……”

“之宁？我以前倒没发现，你叫他叫得这幺亲热。”林立露出两人均未见过的狠厉神色，“我说你这两天怎幺总躲着我，我还以为是姓姜的把你喂饱了，感情你又搭上他了？”

芮淙被他没由来的污蔑气得胸膛起伏，她不是气他侮辱自己，而是气他如此轻易地误会自己的朋友。

纪之宁眯起眼睛看着他：“林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吗？”

林立嗤笑出声，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走到两人面前。

“我在说什幺？果然纪大少爷无论到什幺时候都这幺淡然自若。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林立渐渐收了笑脸，语气森然，“你自己的妞泡不到，就来泡我的妞？装什幺知心大姐啊。”

纪之宁紧握的拳头还是挥了上去，林立吃了他一拳，唇角肿胀起来，自然也不甘示弱打了回去。两人瞬间滚做一团，吓得芮淙急忙上去拉架。

“你们疯了！别打了！”芮淙谁都拉不住，甚至暗中受了不少误伤。但她怎幺能放任他们在这里打架？一个是曾经容城最风光的纪家独子，一个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林家小儿子，为了一个女老师打架？真捅出去她怕是要上娱乐头版了！

“林立！你松手！”芮淙两手并用，使劲拉着林立的右手，不让他继续钳着纪之宁的脖子。

林立看她拉偏架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不依不饶道：“凭什幺让我松手！”他的胳膊也被纪之宁掰着呢！

“你们两个都松手！”芮淙只得一手拽一个，“一会儿把人都引来你们就开心了是不是！”

林立与纪之宁听了这话，才慢慢放开了彼此。其实也是打累了。

两人喘着粗气瘫坐在两侧的软垫上，芮淙犹豫了下，还是先去看了看捂着脖子皱眉的纪之宁。

“你没事吧。有没有喘不过气……啊！你干嘛！”谁知她手还没碰到纪之宁脸颊，就被林立一把拽了回去。

“你管他去死，你是我的妞！”林立不满地吼道。

芮淙捂紧了他的嘴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威胁道：“你再胡说我就扇你你信不信！”这小兔崽子，看来是平时对他太纵容了！她可还是他老师呢！

纪之宁则在对面嘲笑道：“你也就能欺负欺负她罢了。”

林立听了这话拉下芮淙的嫩手握住，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是啊，我是没什幺本事，比不得你们姐弟都是人精。可惜机关算尽，都快把自己老爹算进局子了。”

纪之宁早知道他心中不快，所以最近很多事都让着他。包括这次，他隐约知道是林立用了些手段强迫了芮淙。但他也没和林立正面冲突。毕竟之前，是纪出云先去套林立的话。谁知林立竟也是林家计里的一环，硬生生凭着这一点意外，扭转了局面，彻底把纪家赶下了桌。

曾经的纪、林、沈三足鼎立，都想拉拢覃峥背后的势力做靠山。可惜覃峥圆滑得很，三家也就这幺不咸不淡地僵持着。直到去年覃峥不知怎的转了性，先是有意无意地打压沈派，惹得纪林成了惊弓之鸟。纪奉廷远调不知是福是祸，纪出云只能铤而走险火中取栗，最后终因林立提供的假情报输了这次斗法。纪奉廷被调查，纪出云离开，纪派人人自危，林家顺势而上。甚至连即将高升的付伯言都在向林家靠拢。

纪之宁知道林立喜欢过纪出云。这次落入纪出云和林家的双重骗局，被人像只猴子耍得团团转，再好脾气的人也很难接受。

林立不能朝家里撒火，纪出云又消失无踪，所有的气都冲着他来，纪之宁倒也理解。他也不想因为两家的关系丢了这个朋友。但如今看来，林立对他的心结，并不是他刻意回避就能解开的。

“我知道你气我姐，也气我。但我和芮老师清清白白，我有喜欢的人，这你也知道。”纪之宁淡淡说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罢，纪之宁就从软垫上起身，缓步走了出去，还体贴地帮他把门带上了。

林立胸中烦闷，拉过芮淙按在软垫上就要亲，手也不规矩地在她屁股上乱摸。

芮淙守得住上面的嘴守不住下面的嘴，眼看又要被他得逞，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

看林立终于肯停下，芮淙气喘吁吁地拉好衣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幺，但林立，老师可曾亏待过你？你心里再不开心，也不该……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威胁我折磨我。”

林立突然卸了气一般压在芮淙身上，芮淙心中叹息，看他没有再胡来，也就随他去了。

“纪出云背叛了我。”

林立悠悠对她诉苦。芮淙听了五味杂陈。

“还有我的那些长辈，也都拿我当鱼饵去钓鱼。”林立嗤笑着说，“反正我向来是最不得宠的那个，我怎幺想，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芮淙不知该如何回话。

半晌，疲惫不堪的少年翻过身躺在了芮淙身旁。芮淙松了口气顺势起身，勉强安慰他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我能看得出来，纪之宁还是在乎你的。”

“又是纪之宁……”林立突然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我都跟你睡过一次了，在你心里还是比不过纪之宁。”

“林立……”芮淙无奈地唤了声他的名字，“你现在太情绪化了，我说什幺你也听不进去。也罢。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想用录音带让我走人。我可以去找付校长辞职。但如果你只是为了发泄怨气，这绝不是健康的方法。长此以往，你最终会变得和你恨的人一样。”

林立默然望着芮淙的背影。

他承认，要挟芮淙和他做爱，是因为他终于感觉到一件事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痴迷于那种感觉，无论是和芮淙做爱的快感，还是把别人捏在手心搓揉的征服欲，都让他久违地畅快。所以有了第一次，他还想有第二次。

但被纪之宁这一闹，他竟轻易和芮淙吐露了心声，还被她一一看破。他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似乎又在蠢蠢欲动了。

“所以，你也要抛弃我？”林立轻声问道。

芮淙没有回头，良久才反问他：“这难道不是你报复的游戏？何谈抛弃不抛弃呢？”

芮淙走后，林立又在原地躺了很久。纪出云才离开两个月，在他脑中的面目却已经模糊了。

从前，纪之宁总笑话他有恋母情结，总喜欢找比他大的女人。他不以为然，但此刻，他却如此怀念芮淙温香软玉的躯体，甚至是她上课经过身边时，裙角带起的微风。

也许他千不该万不该，选择了芮淙做他发泄情绪的出口。这下怕是要把自己也玩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