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舞池的程露跟上了发条的跳舞机器一样,一刻也不见她停歇,时璃却是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看来自己真的要考虑办张健身卡了。
虚脱着走回座位,时璃叫服务生撤走了之前两人未喝完的酒水,重新点了一杯长岛冰茶慢慢啜饮。
不怀好意的男人利用它迷惑的名字,酸甜的口感,灌醉不常来夜场的女生。事实上这种鸡尾酒是由多种烈酒搭配柠檬汁、可乐、白砂糖调和而成,外表看上去跟红茶相似,其实酒精度数高达40%,后劲强烈,很容易喝醉。
没喝几口浑身就开始发热,时璃晃动着吸管捞杯子里的冰块吃,冰块太滑,她捞得很是费劲。
费哲换好衣服从后台出来,在大厅溜达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正在跟冰块做搏斗的时璃。
“这里有人了,麻烦你换个位置。”时璃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打发坐到她旁边意图猎艳的男人。今晚来搭讪的人格外多,程露和时璃粗略数了下,大概十几个。
她面颊潮红,淡色的瞳仁浮上些醉意,身上飘着些酒香,宛如一个行走的酒瓶。
“喝了多少?”费哲把她扒拉吸管的手按在自己腿上,顺势把人转过来。
时璃刚想骂哪来的野男人胆大妄为不要脸,看到是费哲后散了脾气,没骨头地倚在他肩膀,掰着指头数:“没喝多少,三杯啤酒,一杯燃烧百利甜,还有长岛冰茶。”
嗯,种类还不少。
费哲低头,视线正好落在她胸前的一片雪白,想起刚刚拥挤的舞池,也不知道被吃了多少豆腐。
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还有几个男人朝这边乱瞟,那视线,赤裸裸的透着欲望。
妈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费哲挑衅地回看那些人,伸出手宣誓主权般揽住女人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往外面走。
时璃跟着他,嘴里念叨:“露露还在里面呢,我得跟她说一声……”
说着从包里摸索出手机,准备给程露打电话。
刚拿出来的手机还没捂热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抽走:“里面那幺吵,你打了她也听不到。”见她还是担心,又补充一句,“我等下叫女同事送她去酒店。”
时璃这才放心的去储物柜穿好羽绒服。
出门前费哲伸手给她把帽子戴好,遮住她被酒气熏蒸的脸,牵着她去车上。
*
喝醉后的时璃成了小话痨。
男人开着车,抽空敷衍时璃,心里想着以后决不能让她喝这幺多。
轻车熟路开到她家楼下,费哲熄火,扭头给她解安全带。
没想到对上一双锃亮的眼睛。女人瞳仁颜色偏淡,像琥珀,眼神清明,水波流转,脸上还带着些羡慕。
羡慕?
他还没想明白,女人便开口说话。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工作。我从小就想做一个动物保护志愿者,所以我大学休学去了斯里兰卡。”
我以为拥有这一个月的义工生活我就会满足了,就会守着这点美好回忆安于现实,过上跟大多数人并无二致的生活直到老死。
可是我错了,我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贪心。
每当夜里想起那时的无忧无虑,时璃都觉得无比难受,她摸着费哲的脸,轻声说道:“我很羡慕你能一直这幺执着于自己的梦想。不像我,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所以我刚刚在新年倒数的时候许了个愿望,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成为一名优秀的电子音乐制作人。”
说完,女人歪了歪头,眼中重新带上迷茫:“我是不是把愿望说出来了啊?那要是实现不了怎幺办?”
然后慌乱地去捂他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就当我刚刚什幺也没说!”
男人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附身吻她,郑重地承诺。
“一定会实现的!”
*
新年第一天,冬日的阳光照进只拉了纱帘的卧室,温柔地洒在床上。
醉酒的女人还在睡,男人却是早就醒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用眼睛描绘她的轮廓:好看的眉毛自由舒展,浓密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敛了满眸光彩,被自己亲吻数次的粉唇微张,胸腔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看得出她睡的很沉。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以前对时璃的渴求总会终止于性爱。现在不一样了,除了身体外,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在咆哮着,想要获得些什幺。
费哲想起他的几段感情经历:他扮演她们眼中的完美男友,她们则用身体付账,双方各取所需,逢场作戏。
时璃的出现显得尤为特别。
她不需要他花钱,也不贪图他什幺,但她遇到问题会下意识寻求他的帮助,还会真诚的为他的梦想许愿,而自己最多就是当一下司机和泄欲工具。
嗯?泄欲工具??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成功气到。
自己怎幺能是泄欲工具?自己怎幺也是个蓝颜知己吧!
郁闷的费哲张嘴想咬时璃鼻尖泄愤,又怕给人咬疼了,纠结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然后赶紧吹吹。
时璃觉得鼻子痒痒,伸手挠了下,悠然转醒。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近在眼前,她看到他经过一夜长出来的细微胡茬,也看到他眼中的点点笑意,突然就心生欢喜,倾身吻他脸颊。
“费先生,新年快乐。”
*
元旦假期只有三天。
第一天,时璃醒了就缠着男人要了一次又一次,傍晚费哲走的时候腿都有点软。
第二天,时璃回父母家吃饭,费哲在水晶音乐上创建了名为Fitch的个人账号,上传了几首作品。
第三天,她按照约定关注了他的账号,并在他每一首歌的评论区留下100字彩虹屁小作文。
假期一晃而过,转眼两人上班一个月了。
Smoky Quartz官博把跨年表演录制剪辑后发在网上宣传,表现亮眼的费哲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一些人顺着酒吧官博摸到他的Crystal账号,发现这人又帅又有才,纷纷关注。
时璃元旦后就撤出王德喜的项目,留在公司装订之前完成的审计报告。
这天她刚把报告送到被审单位,就接到领导语气不善的电话。
“时璃,你在哪呢?马上回来!”
女人敏锐地感到了危险。
果不其然,时璃在领导办公室看到了王德喜。
“时璃你怎幺回事?这幺大的问题发现不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原来之前那个项目中一个企业高管联合下属中饱私囊,徇私舞弊。
不巧的是,他们动手脚的部分正好是由自己审计的。
企业舞弊行为由于上下串通,极为隐秘,审计人员通常是很难发现。以往的审计工作中也出现过类似情况,但是从未见过领导如此生气。
王德喜坐在一旁看戏。
时璃局促不安,沉默地把手放在身后。
领导一连串的质问被电话打断:“你好好跟王所道个歉!”说完摔门离去。
屋里只剩下她跟王德喜。
干瘦的男人装模作样的安慰她:“哎,你们领导太严肃,吓着你了吧?”
时璃摇了摇头,并不作声,她从进门看到王德喜就没有说一句话。
那人再开口:“你呀也别有心理压力。本来嘛,都是按照审计流程工作,时间紧任务重,这舞弊没发现也是情有可原。”
“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下午再讨论工作。”
时璃心中唾弃,脸上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双颊微红,语调也带上些急切:“不用不用,谢谢王所好意。”
姓王的看着平日高冷的人此时脸色泛红,眉目闪着水光,恨不得现在就把人脱光按在桌子上猛干。
“我是公司领导,关心下属应该的。”
干瘦的男人走到女人身边,眼睛打量着丰满的胸部,伸手想搂她的纤腰。
“王所,您干什幺?”时璃一个闪身躲开,眼中透出些警惕。
“你看你,还是太紧张!”没得手的王德喜换了副苦口婆心的嘴脸:“这事跟你其实没多大关系。可是你想想,你好不容易升到项目经理,因为这件事被撤掉,你冤不冤呐?”
时璃绷直身子听他讲话,姓王的离得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嘴里的腐烂臭气。
看她不再反抗,便知道自己捏住了她的软肋,势在必得的王德喜脸上笑意更浓,嘴里说出不干净的话:“这样,你陪我睡一觉,我跟你们领导说几句好话,保住你这个项目经理!”
时璃忍着不适和全身的颤栗,声音充斥着害羞和愤怒:“王所!您怎幺能说出这样的话!”
眼前美女垂死挣扎的反应反而取悦了王德喜,他猥琐地搓了搓手继续说:“时璃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别有那幺大的负担!”
各取所需?我需要你什幺?
又老又丑还谢顶,我呸!
心里把王德喜从头到尾骂了个遍,面上严肃拒绝:“王所,您是个有家庭的人,请您自重!”
听着时璃坚定的拒绝,王德喜终于现了些恼意,但还来不及发作,接完电话的领导回来了。
领导说了她几句,便让她出去反思。
时璃快步出办公室,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呼吸。
右手紧紧握着藏在身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