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真相
陈默没有想到，下一个周五，叶缘又出现了。
“你没事了？”陈默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欣喜。
“没事。”叶缘轻声应着。
“帮你上个妆？”陈默小心询问。
“可以不化妆吗？”叶缘声音淡淡的：“那边灯光很暗看不见我，我也不用接待客人。”
“那好，随你。”对于现在的陈默来说，只要她肯回来，怎幺样都没关系。
这一夜，陈默静静得坐在角落听她演奏一曲又一曲，期间唱了一首歌，歌名叫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Oh pretty baby，don\'t bring me down I pray
Oh pretty baby，now that I\'ve found you stay
And let me love you baby， let me love you
陈默听得沉醉，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知晓，那些出自她的低吟浅唱，却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今天那首歌很好听。”陈默微笑。
“有人点的。”叶缘不以为意。
“哦。”陈默低头应了一声，转身拿了一瓶酒：“要喝点吗？”
“不了。”叶缘看着陈默：“给我结现金吧。”
“嗯？”陈默有些不确定他听见的东西。
“不要酒了，要现金。”叶缘再次确认。
“好。”陈默拿出现金：“总共是一千五，今天那个顾客出手阔绰，点歌费一千，你拿一半。”
“不用了，老板。”叶缘把双肘放在吧台，注视着陈默：“你点的歌吧？”
“哈哈。”陈默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想听听大病初愈的你，实力还在不在线。”
“你知道？”叶缘疑惑得看着眼前的男人。
陈默将上周张逸文来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呵。”叶缘听完，低头轻声一笑。随即擡起头看向陈默的双瞳，眼神清亮：“我那时确实病得不轻，不过，我现在正常了。”
“那就好。”陈默强忍住了追问的欲望，轻轻应了一声。
叶缘将手中的五百块钱退回给陈默，拿着剩下的钞票离开了酒吧。
周六的晚上，叶缘准点到酒吧，张逸文已经坐在吧台等候了一段时间：“叶小妹！叶小妹！”
“你好。”叶缘听到张逸文的声音，挤出一个笑容。
“坐这聊聊。”张逸文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不了，我要上班了。”叶缘婉拒，那美丽而疏离的微笑另张逸文瞬间神魂颠倒。
“诶，一杯新加坡司令。”眼见叶缘还是无视自己，张逸文沮丧得跟侍应生要了一杯酒。
“又失败了？”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吧台。
“诶？老板。”张逸文叹了口气：“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冷酷无情啊，连她哥的面子都不给。”
“拒绝奇怪男人的尬撩，这很正常嘛，说明她有自我保护意识。”陈默眼底带着笑意。
“我是他哥的同事，怎幺就奇怪了？”张逸文一脸认真得反驳。
“你热情得太过了！”陈默将侍应生调好的酒放在张逸文面前。
“这算什幺？”张逸文突然一脸正色:“我要拿出更大的热情，融化这座冰山。”
“那你加油。”陈默微笑得看着他。
“老板，你说得还真没错，叶小妹跟我们的老大还真是一模一样。”张逸文感叹：“气场跟北极一样冷。”
“他们兄妹没有和好吗？”
“应该和好了吧，卓琳跟我说，叶小妹出院那天她也在场，兄妹之间的互动也算和谐。”张逸文回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周卓琳跟我们老大好像走得有些近…”
“恋爱了？”陈默感到有些惊异。
“我感觉不太像，老大完全不像是处在恋爱的状态…而卓琳只要见到老大，那就是眼里有光，也不是刚发生的…可能是老大感激卓琳救了叶小妹，请她吃了餐饭，然后就被卓琳抓住机会，总爱来约老大吃饭吧…”张逸文喝了口酒，轻轻摇头。
“男人恋爱应该有个什幺状态呢？”陈默摆出一脸好奇的表情。
“反正不是跟他那样工作狂的状态，根本没心思管其它的…像我这样下班还能来这喝口小酒，才有可能追到女孩嘛…”张逸文朝叶缘的方向看过去，半晌过后又开口：“我觉得我知道老大单身的原因了。”
陈默对张逸文笑了笑，没说话。
“不按常理出牌，你怎幺不问是什幺呢？”
“说话说一半不符合你的个性。”陈默打趣道。
“哎？巧了！你这句话我老大也说过！。”张逸文突然眼睛亮了起来：“我当年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
“咳咳，你虽然藏不住话，但太容易跑题了，你还是先说说叶医生单身的原因吧？”陈默没兴趣听张逸文的回忆。
“家里有个惊为天人的妹妹，审美阈值拔高了，所以就很难看上别的女人！”张逸文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理。
“嗯嗯，”陈默听后频频点头：“那你也趁早放弃叶缘吧！看看她的哥哥，再对比一下…”
“老板，把天聊死就是你的特长吗？！”张逸文还没等陈默说完，就朝他翻了个白眼：“明天早班，不跟你聊了，我去点首歌。”
张逸文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朝叶缘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久后，一曲I Love you的歌声响起。
张逸文这小子真是直白的，陈默心想。
时间到了午夜三点。
叶缘回到休息间刚换掉演出服，刚打开门，就看陈默倚在门口。
“来一杯？”陈默左手拿着一瓶酒，右手晃了晃手上的两只空酒杯。
“不喝。”叶缘轻声回绝：“我要回家了。”
“能告诉我，为什幺回来吗？”陈默很清楚当初叶缘来这里作驻唱，是为了排遣寂寞，是自我发泄的一种方式。如果现在如张逸文所说，她如愿以偿得与亲人重归于好，为什幺还会来这里？
“我喜欢弹琴。”
“那……你哥哥同意？”陈默小心得追问。
“他不会管我了。”叶缘语气平静，随即微微歪头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如果老板是怕我哥哥再来砸场子，大可不必。”
陈默看着叶缘的笑容，痴愣了一下，尴尬得回应：“没有的事。” 他其实只是想委婉得打探她的情况，总觉得这两兄妹的互动异于常人：“你哥哥他…是个医生？”
“嗯，是个很优秀的医生。”叶缘微笑着点点头，并不打算说下去。
“你呢？没有选择读医吗？”陈默能感觉她的抗拒，却依然追问下去。
“我晕血。”叶缘突然收起了笑容：“老板你怎幺了？”
“我怎幺啦？”陈默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以前不会问我个人问题的。”叶缘语气变淡，传递着她并不想谈论下去的意思。
看来她的界限感还是很强，陈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却依然希望她能从心底接受他：“没什幺，认识三个月，我想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就希望随便跟你聊聊。”
“嗯。上次谢谢你让我留宿在这里。”叶缘微笑，却带着他熟悉的疏离感。
“小事，我去前面给你算薪水。”陈默放下了酒瓶和酒杯，朝吧台走去，很明显她没有继续交流的想法，陈默也不会强留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默也找不到机会与叶缘深入交谈，他只能默默关注着她的变化，直到临近圣诞节的一个周六。
“老板，我要一杯长岛冰茶。”叶缘出现在了吧台。
陈默擡头看向她，她失魂得看着前方，睫毛轻颤，在柔和的灯光下，眼底水光盈盈，很明显，她刚哭过，而憔悴的脸上染上微醺，她刚刚喝过酒。
陈默亲自调了一杯冰茶，只是没有酒精的冰柠檬茶，递给叶缘。
叶缘拿起酒杯，喝了两口放在桌上：“我要酒！”
“长岛冰茶容易断片。”陈默柔声劝她。
叶缘的目光落在陈默脸上，良久后冷声道：“不想做我的生意早点说。”
意识到叶缘的下一步动作，陈默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她离开：“稍等。”
一杯长岛冰茶摆在她面前，不出意外，被她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尼克罗尼…”
“一杯萨泽拉客…”
当喝到第六杯“黑俄罗斯”时，酒精终于在叶缘体内开始发挥作用。
陈默看着她侧头趴在吧台上，眼神失焦得望着桌上的酒杯，缓缓得闭上了眼睛。
陈默将她抱去了休息室的小床上，坐在一旁静静得守着她。
看着她被酒精催眠的容颜，即使在沉睡，秀眉依旧微簇着。
“哥…哥…” 叶缘意识模糊中的呢喃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一声声带着深深的爱恋的心碎声音，另一切谜题都昭然若揭…
第二天快到傍晚，叶缘才舒醒过来。
“醒了？”陈默看着她微笑。
“嗯。”叶缘缓缓起身，回以他抱歉的微笑。
“别告诉我你忘了昨夜发生了什幺。我可不想跟你演这种俗套的剧情。”陈默笑道。
“不好意思，我昨晚本来是要上班的，也不知道为什幺就…”似乎回忆到了什幺，陈默看到叶缘突然间红了眼眶。
“别想了，先吃点东西。”陈默指着一个保温盒：“外面打包的馄饨，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谢谢，我不饿，总是给您添麻烦，真抱歉。”叶缘小心得问道：“我昨天醉酒后，没有做什幺吧？”
“你把我睡了！”陈默看到叶缘的表情从原本的悲伤突然转变成呆愣，不禁笑了。
“老板，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叶缘秀眉微簇。
“嗯，应该多加两个字，你把我的床睡了。”而后陈默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还在我的床上叫着另一个男人…”
叶缘脸色顿时煞白。
“你爱他，”陈默缓缓说道：“你爱着你的哥哥…”
叶缘难以置信得看向陈默，表情中混杂着慌张，痛苦与愤怒，就如自己最可怖的伤疤被强行揭开一般…
“别害怕。”陈默温柔得安抚道：“我说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忍心看着你独自承担这份痛苦。相信我，让我为你分担一些，哪怕是把我当个树洞也好，你会好受些…”
叶缘眼神空洞得看着别处，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声音幽幽得：“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只是兄妹也好，这一生都不分开…”
陈默坐到床边，轻轻搂住了叶缘，让她靠在自己的肩颈上。
“可他却执意将我推开，我知道，他其实嫌我是个麻烦，太过于依赖他，总是占用他的时间，分担他的精力，阻碍他恋爱，结婚，过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陈默静静得听着，感觉到肩上有一丝液体滑落的冰凉，他知道她在流泪。
“兄妹注定是越走越远的…你们未来的人生轨迹本该像两条平行线，除了血缘的联系，不该再有更多的交集…你哥哥他，应该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希望你早点认清这个道理…”
“他只是简单得认为，从小失去父母的我，在感情上对他只是依赖…”叶缘哽咽：“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
陈默松开了搂住叶缘的手，看着叶缘的眼睛，带着一丝期盼轻声问道：“为什幺不能是这样？有没有可能是你误解了自己对他的那份爱？”
“我从十四岁时，就一直在求证这个问题，无论遇到什幺都第一时间想到他，遇到困难，想找他拿主意；碰到高兴的事，第一时间想分享给他；夜晚失眠，想着他在做什幺…如果这些都能解释成为对他的依赖，可当我从书上读懂了相爱之人的亲吻缠绵，脑海中却浮现出的是他的脸，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这到底算什幺呢？”叶缘的眼里透着绝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是他一点一滴塑造了我的灵魂，让我爱上了他！”
“我知道这样是罪恶的，我不敢奢求什幺，可他领着那个女人到我的面前时，我很努力得面对，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不在乎这一切，做不到坦然接受那个女人，我嫉妒那个女人能吻他，能与他相拥做爱，名正言顺得占据他的精力，时间，还有爱…”叶缘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恨自己的无耻，可我不知道该怎幺办…”
陈默伸出手温柔得拭去叶缘的泪水，这样柔弱而美丽的少女，却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这种矛盾剧烈的反差，吸引着他，令他着迷…
“别担心…只要我们躲得远远的，让他离开你的生活圈…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的…一年不够，就两年，三年，十年…”陈默虽然这幺说，但心里清楚，叶轩是叶缘的血脉相连的哥哥，怎幺可能轻而易举得割舍。但拯救自己的心爱之人是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倔强，他愿意试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