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 第四章: 城堡

爱丽丝睁着眼，面前的景色却在不断地迅速变化。

从恶臭城镇到森林郊区，再到高耸入云的山巅，仅仅是几个眨眼间就变化了无数次。

巍峨的云峰，峭壁陡峭生辉，满山苍翠，树根盘旋。脚下山林云雾浓稠，掩映着阴森昏沉的建筑群。镶嵌在天边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夜色的渲染下反射出漆黑的边缘，就像一只庞大的的鬼物。

后背的衣服被人提着，勒得她喘不过气。

再最后一次跳跃时，那禁锢着她的力道终于消失了。她没有防备，一时跌落扑到地上，膝盖立即冒出了火烧般的痛感。

“嘶——”爱丽丝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余光看到一抹黑色闪过，擡眼就见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立在她的身前，兜帽压低，只露出一点坚硬的下颌线。

而他们所在的前方，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约有成年人两倍高的沉重石门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感，塔顶尖锐高耸，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着城堡由结实片岩石筑成的墙壁。

而阿斯莫德就立在这石门前，融入在张牙舞爪般的月光下，屋顶上的黑乌鸦盘旋低鸣着，森森的寒意又附过来。

石门由里面打开，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好像就此拉开了舞台的序幕。

石门完全敞开，露出一个身着古朴女佣裙的棕发女人，五官娇丽，繁复的白色领花以修饰，黑色为主的裙子几乎将全身都包裹起来。

她见到阿斯莫德时，眼中有一瞬间的崇拜和迷恋，却又随即被一丝不苟的礼数掩盖住。她施礼，像往常一样欢迎着主人的归来，却意外地看见他脚边缩着的一个女人。

女佣眼睑似乎有些用力，转瞬又移过目光，和善地看着高大的阿斯莫德。伸手欲替他解开身上的斗篷，却被他避开。

“薇诺娜。”阿斯莫德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似华丽而低调的美丽曲调。他记得她的名字，却从不愿意让她靠近。

“轰——”城堡里忽然传出一阵响声，似乎能感觉到大地在颤动。一只野兽忽地从黑暗中窜出来，跃到了阿斯莫德的身边。

原来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狗，只是它长相凶狠，尖牙外露在嘴外，爪子尖利如刀刃，直接将墙壁刮出三道抓痕。甩在身后的黑色胶状尾巴没有毛发，尾巴尖呈倒立的三角形。

恶犬盯着爱丽丝，喉咙里发出阵阵警告的低吼声，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爱丽丝瞳孔有些颤动，紧张害怕到指甲都快渗进手掌的皮肉里。

而这只行似地狱犬的生物却乖乖地伏在阿斯莫德的身边，似乎它已经等待主人的归来许久的时间。

阿斯莫德垂眼，从斗篷里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赏赐性地在地狱犬额头上轻点了一下，那凶恶的地狱犬不动声色，身后的尾巴却在小幅度地划动着。

爱丽丝好似听见阿斯莫德吩咐了女佣薇诺娜一句，后就甩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离去，每一步都隐含张力，靴子踩在精美古朴的地毯上并未发出响声。

薇诺娜面上虽还带着微笑，她那高高擡起的下巴却显示了她对爱丽丝的不屑，“你叫什幺名字？”

爱丽丝看着已经消失在转角的黑色身影，心中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了，一股未知的寒意缓缓攀上脊背，“……爱丽丝。”

……

爱丽丝不知道阿斯莫德为什幺要将她带回来，而薇诺娜给她安排了清洗衣物工作，让她成为城堡的女佣。

除了薇诺娜，城堡里还有十几、二十余个女佣，几个男花匠，还有其他没有见到的。薇诺娜似乎是故意不让爱丽丝在阿斯莫德面前露脸，可爱丽丝不在意，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不用见到恶劣残忍的阿斯莫德。

虽然每天都活得悬心吊胆，城堡里不仅有魔王还有一只地狱犬，但总比她在肮脏的酒吧里苟且度日、躲避不怀好意的目光要好些，城堡里女佣的吃食可比硬到可以拿来敲钉子的面包好太多了。

除却城堡总是阴森森的，极少有阳光都够照进来，这里的生活可以算上美好了。

如果她能够忘记那晚阿斯莫德逼迫她做的事情。

两边墙壁上燃烧着的铁艺烛台将淡金色的壁纸映得亮了些，烛光将爱丽丝的身影照得绰绰约约。脚下踩着厚厚的红色长毯，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

她来到阿斯莫德的卧室，没有擡眼去看卧室里的布置，只低着头将门换下来的衣物拾起。他有很强的领域感，并不喜别人随意进入他的地方。

她将衣物轻轻放入怀里抱着的篮子里，手中摸到了一些硬质的物体，是镶嵌在衣服上的细碎蓝宝石。

她没有再见到阿斯莫德，只是每天清洗着他的衣物。

不远处的拐角处的薇诺娜推着一辆银色的餐车，上面放着阿斯莫德的午餐。每到这个时刻，薇诺娜的脸上总是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爱丽丝回过眼，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往城堡里的小池走去。

昏暗的用餐室，华丽的烛台，摇曳的烛火，香味四溢的食物，银光闪闪的餐具，阴鸷俊郎的男人。

拿着刀叉的手毫不掩饰地泛出阴冷刺骨的感觉，阿斯莫德在用着餐，如同贵族绅士一般讲究礼数，餐具不曾与洁白餐盘碰撞。

服侍用餐的薇诺娜立在阿斯莫德远远的身后，欣赏着他优雅的进食，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为他倒上一杯桌上香气浓醇的葡萄酒。

蝴蝶停在窗台的绣球花上，察觉到此地的阴冷，又很快扑闪翅膀飞走。

餐厅里只有烛火兹兹地炸裂出声。

“那个女人呢？”阿斯莫德忽然出声问道，声音冷冽如冷香，纤长的睫毛轻盈地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薇诺娜知道他指的是谁，虽然很不愿意告知女人地去处，但她必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主人，“爱丽丝负责着清洗主人衣物的工作，现在应是在城堡后面的小池中清洗衣服。需要我替主人将她叫过来吗？”

“不必。”阿斯莫德拒绝了。

认真想来，他也是在不冷静的情况之下将这个女人带回城堡，不过是让他舒服了一次的女人而已。

她若是人类一方的奸细呢，想弄死他的人有很多，奸诈的人类总是会想出各种办法来的。

肮脏卑鄙的下等人！

他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阿斯莫德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身后的薇诺娜适时地给他添上半杯红酒，酒在烛光的照耀下光泽变得更加美丽。

香浓的液体流过喉咙，似乎镇压住了那此起彼伏的杀气，代替的确是一股让他身体热烫的感觉。

和久违的快感一样。

他想，这次的发情期真是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