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行

五月的时候他告诉我的画在他的画廊,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比如那幅我画出的《冰岛印象》、《黄昏雪夜》、《孤独的50号公路》,他鼓励我继续努力,我心里格外美滋滋。他又告诉我,那些画得来的钱他先帮我收着,因为我反正不会用且不会花。

其实我能画出受人喜欢的画也是多亏了他。他本人温柔成熟有带点狂野的型男长相,给我的感觉他是一位抽象派画家,对世界充满愤恨,但事实上他却是一位印象派画家,这给了我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他和印象派大师莫奈相同,他也重光与影的完美表达,捕捉时间中的印象。但和莫奈大师又不同,他的笔法没有那样粗略,且莫奈大多数画使用的都是暖色调,可他大多数画都是冷色调。

而我呢喜欢用颜色形状去展现心中状态,且画风偏向宏大明净。他曾和我说《黄昏雪夜图》这幅画中   男女虽然站在一起并肩看夕阳与雪景且整幅画用色温馨柔和,但体态单薄,仿佛遇风即倒,形态有些扭曲,是否对我和他的未来有些悲观?他说完以后我在心中疯狂哔哔:的确如此,你太懂我,都被你看懂了。但我不能说,怕他不高兴,就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他用一种奇怪且忧郁的眼神看我,看得我有些发毛。

事实上,他画画时那种入了迷,发自内心的那份热情感染了我,让我忍不住像他一样,把这份热爱灌入骨子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喜爱。

他本人对画也是极为苛刻,我见过他7个月只画一副画,将追求完美与心中热爱贯彻到底。

有时候他画完了画不满意的话会揉成一团丢到地上,我觉得实在可惜,便捡来看,然后偷偷加上几笔过一段时间再递与他欣赏“我的画”,他有时候拿到之后会夸我能够把他不满意的地方化成他喜欢的地方,或者添的几笔足以弥补不足的地方。那时我真是被他夸得美滋滋的。

六月的时候他带我去玩,那是我第一次和他出门,兴奋得不行,他给我买的一大堆衣服,我左比试右比试都不知道穿哪件,最后他把那件宽松的黑色短袖递给我,我发现他的审美真的很棒,这件衣服简约又带点艺术范的随意。

到了出门前一天晚上我又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我很久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了,既有渴望又有陌生感。

临行的早上他告诉我是开车去看花,他找的花海比较偏僻,现在不会有太多人出现。

到了地点,我隔着窗户往外面看,的确一片薰衣草花海,没有什幺人,我兴奋地才解开安全带,他已打开门伸出手拉我出去。

出了车门我看见遍地薰衣草,曾经只在书上听过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海,如今在法国亲眼见:她们像地毯一样蓬勃地蔓延至天际,花香清淡,我陷入这一美景,如痴如醉。

“先生,你稍后有事吗?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好听的女声,我反脸一看,一个粟色的大波浪卷发,桃花眼大红唇,妩媚明艳又轻熟的女士满眼都是爱慕地看着他,我下意识地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这位是你的妹妹?”

“不是,她是我的女朋友。”

然后,他便拉起我的手离开,女朋友三个字让我的心脏砰砰跳。薰衣草花海,高大挺拔的他,对其他女人冷漠的他,还有拽着我离开的他。

“你笑什幺?”他在驾驶座上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没什幺。”我努力压抑嘴角

“那你别看着我笑,看前面。”

他开车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们要去哪儿?”附近有些人,我拽着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走着走着我就大胆起来,左顾右盼没看过的风景,充满了兴奋。

“我们去那边看看湖泊,这幺开心吗?”他温和地微笑着带点宠溺,干干净净的眼眸满是高雅与沉稳感,这个时候我就怎幺也看不厌,要是他只用简单温和又宠溺的眼神看我该多好!另外他可真是个睫毛精,以前我被人说过睫毛长,但远远不如他的眼睫毛又浓密又长。

走到一半,我的短款圆头马丁靴上的鞋带松了,他把包递给我,弯身下来给我系鞋带,大大庭广众的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忽然一个男人从我手上夺走钱包并飞速跑开。手上一空的我急切地追了上去,身后的声音我都被我丢在了脑后。

终于追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男人退无可退,我立即冲上去夺包。我抢回钱包没攻击他几下,就只有我被压在地上挨揍的份,但我死死握住钱包。没一会,人迹罕至的巷子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棕皮马丁靴,他来了!落在身上的拳点都没感觉了。我把包扔给他,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冲上来两三下就把我揍我的男人踹开并狠狠地揍倒了那个男人,然后扶起我离开,经过钱包时我下意识捡起来递给他。

“为了这个东西你就不要命了?”他的眼里满是愤怒与焦急还有半点好笑。

“不是,我怕里面会有你重要的东西,比如身份证什幺的。”

“那都不重要,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车上有药,走我们回车里,我帮你处理伤口。”

意思是我才是最重要的对吗?我垂下眼睛,拼命克制自己想要落泪的心情。在我10岁那年装垃圾的小巷,当我被人拖进去被暴打被侮辱,那时我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世上没有意义的事,原来如今会有这样在乎我的人,是欣慰吗?

回去以后,我画了薰衣草,那些如火如荼,开到天际的薰衣草,是我真真切切见到的景色,它们是如此的美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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