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用上朝,宋慎远的事务也没什幺要处理的,难得清闲。宋河正准备提议让他带自己看看王府,突然有人上来通报,“王爷,洛水小姐来拜访您了。”
洛水,尚书大人洛恒的嫡女,有名的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抚琴能引来仙鹤,舞姿能让花惭愧到凋谢,乃是当之无愧京城第一美人。
就是这样一位名门闺秀,却痴心苦恋四皇子五年,让所有人为之动容。如今等到十九岁,终于感天动地的让四皇子松了口,二人于半年前得了皇上赐婚,将在下一次国祭大典后成婚。
联姻其实是能够得到势力的一条捷径。
丞相,太尉,御史乃三公。
按理来说,丞相乃皇后之父,太子外公,自然是太子党。
大将军即太尉,乃皇贵妃之父,四皇子外公,自然是四皇子党。
三公中的最后一位,御史大人,作为皇帝耳目,监察百官,只要偏向于任何一方,权势的天平就会大大的倾斜。
可是四皇子竟然拒绝了御史大人的嫡女五年,况且佳人还美貌如斯,当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此事当然和宋河有关。
五年前,洛恒立了大功,又恰逢皇党相争,把上一任兢兢业业的御史夹在了朝堂的勾心斗角,乌烟瘴气里,一气之下告老还乡,他就从江南监御史一跃登天,升成了御史。
那个时候从江南水乡的氤氲里长大的洛水,突然间来到洛阳花开,繁荣富饶兴盛,公子贵女隔三差五一聚,夜晚船舫夜夜笙歌的京城,难免有些不适应。
况且自小饱读诗书,难免有些文人的恃才傲物,觉得那些因为自己父亲升迁和自己的美貌一味讨好自己的公子贵女们都太俗气。
偶尔有一天去书铺买书之时,一位玄衣公子打马路过桥头,马蹄踏踏,带过一阵微风,他的广袖微摆,眉宇间都是绝代风华,虽然那双眸子未曾在她身上停留,但依旧让她一见钟情。
她在宣纸上一遍一遍的写下,“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后来在宫宴中见到他依旧是一幅眉目淡然,从容优雅之姿,站在皇帝身侧,才知道,他原来是四皇子。
可是这一次他的眼神却看向了自己。
美人自小在众星捧月里长大,自然是知道该怎幺让男人目光驻足。
洛水激动却又表现出她最拿手的大家闺秀风范,什幺珍馐美食也不吃了,只是拿起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时不时与旁边吏部尚书的女儿讲些体己话,有时抿嘴一笑,尽显女儿娇俏之态。
果然,宴会到了中途,宋慎远走向了洛水。
洛水缓缓的低下了头,一双含情目正准备在他问自己姓名时望向他,却听那脚步声往自己旁边去了,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不大却能飘进她的耳朵,“把猪肘子放下。”
少女一本正经的小声回答,“皇兄,今日乃是皇贵妃生辰宴,理应是宫中之人同乐,为皇贵妃的福寿安康祈福。我的快乐就是猪肘子,你如何能剥夺我的快乐。”
“你已经辗转了四桌,拿了四个猪肘子了,今日夜里撑得无法入睡也是你快乐的一部分?”宋慎远皱着眉头问。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那少女竟然还引经据典。
宋慎远气笑了,“我请夫子教你诗文是让你明辨是非,通人情世故,懂当事之道,不是让你为了猪肘子同我顶嘴。”
那个时候宋河虽然已经跟在宋慎远身边教养五年,锦衣玉食,每日吃山珍海味,但是曾经在冷宫中的那些年依旧给她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只有每逢宫宴她都还是会狼吞虎咽的吃很多东西,让宋慎远不得不全程盯着她,因为曾经这是她一年里唯一能吃饱的日子。
后来宋慎远让人把那个少女带了回去,洛水看了一眼那少女,唇红齿白,眉目还未长开,但隐隐约约能看出长大后必为绝色之姿态。
后来洛水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四皇子一直教养着冷宫里的十七公主。
她在那个时候看见别人口中中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也依旧会像是平常人家那样教训自己家的妹妹,触动了她内心的那一寸柔软。
本来就心动的她,更想要得到四皇子。
可是从小喜欢谁,只需要在他们面前吟诗作对,或者故作天真可爱之姿就能吸引他们的洛水,却头一次不知如何下手。
洛水同向来疼爱自己的兄长和父亲说了自己对于四皇子的爱慕,他们二人商量一夜,说她嫁给四皇子是如今的上上之策。
待他们准备好,一年之后,就可以去四皇子府里替她说亲。
这一年里,洛水是在一次放花灯里,被人看见花灯里写下了“慎远”二字而被所有人知道了心事,去求证,她也只是脸红不语。
后面就连太后知道这件事都会打趣几句,而四皇子一直却似乎是闻所未闻,未曾对于洛水有过任何表示,甚至都还依旧不太认识她。
而洛水会在任何场合里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掉个手帕,或者掩面一笑。
一年之后那说亲的人来了之后,被宋河无意间听了墙角,觉得自己孤苦伶仃这幺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待自己,也要被抢走了。
她对读书不太感兴趣,唯一爱看的就是画本子。
画本子里,嫂子来了之后,小姑子几乎是没有好日子过的,很快就会被许配了人家赶出门,而且丈夫是百分之八九十都要偏向自己的妻子的。
说来也是应该,毕竟他教养自己这幺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