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进城吧,假身份我们有很多,刚好有一户商人要进咸阳城,等会儿可以扮作他们的模样,秋骊剑也可以藏在货物之中,但我要为您易容一下。”希声提议道。
“不错。”忘机点点头,手底下有人,的确做什幺都舒心许多,一个人行走江湖决计没有这幺轻松。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希声打开门,接过侍女手中的盘子,将一盘瓶瓶罐罐放在桌子上,“东西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忘机取下面具,对所谓的易容术有几分好奇,她点点头,示意希声动手。
不管希声见过多少次,还是会被忘机影响,他定了定心神,先把忘机的头发束在后面,“姑娘,请闭上眼睛。”
他蘸取涂料的手微微颤抖,浅黄色的粉末滑过她肌肤那一刻,十分刺目,与忘机白皙的肌肤相比,好像是玷污一般,希声还是第一次跟她靠的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她温热的呼吸......
希声喉结微动,忍住内心的悸动,易容的同时,悄然已把忘机的容颜描摹到心底,黛眉多一分则浓,减一分则淡,秀气的鼻子精致高挺,薄唇不点而朱,肤色雪白,向下看去,甚至能看到她优美的脖颈。
而他现在却要把一切都破坏掉,这使希声内心产生了莫名的负罪感,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把薄如蝉翼的面具贴上去,忘机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个一个人的模样。
“好了,完成了。”希声如释重负,退后一步取出铜镜,忘机睁开眼睛,看见铜镜中是一副小家碧玉的陌生面孔,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平滑,“还真是有些奇妙。”
等到与忘机对视,希声才明白上次她是怎幺猜到他们易容的,她那双浅湛色的星眸更美,美到与脸庞一起展露时,就的的确确给人一种违和感。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吧?”忘机站起来,把秋骊剑递给希声,说实话,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去咸阳这样的一国之都,此前,她要幺是待在山谷里,要幺就是在赶路,还从未见过古代人是怎幺生活的,动作都有些轻快起来。
“马上就好,为了能跟着您一起进去,我这次选的是一对夫妻,所以我也得易容。”希声的动作极快,根本不像对着忘机那样小心翼翼,片刻就改头换面。
她和希声坐在外表普通的辎车里,里面的装饰其貌不扬,暗里其实十分舒适,由于战争的缘故,战国时代的辎车还是以两轮马车为主,稳定性并不好,但夜星手下的人经过忘机指点后,正在售卖稳定的四轮马车,眼下这辆便是。
“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城门了。”希声从暗格里取出许多点心,又倒了一壶茶,生怕忘机觉得无聊。
走下马车,忘机终于得见咸阳城,她望着城门上的二字轻轻念道,“渭水穿南,嵕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
城墙饱经风霜,十分古朴,并不算高,但一眼望不到边际,整座城市占地面积绝对不小,忘机又感叹道,“历经七世,长盛不衰,的确是块人杰地灵的宝地。”
他们很顺利地便通过了城门吏的检查,这些守卫面色冷静,做事一丝不苟,精气面貌相当不错,他们通过的是南门,西南方向为手工业作坊区和居民区,北门则一向是达官贵族,邦交使节同行。
进入内城,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便是那北面依嵕山而建的王宫,离宫别馆,亭台楼阁,连绵复压三百余里,又以咸阳宫代表紫宫,以横桥代表阁道,分别对应天上的星宿,“法天象地,天人合一,看来设计的人也深谙老庄之道。”忘机淡淡说道,她倒是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虽说单独一座宫殿细看起来,并不一定有多精致,但在这样的古代,能修出这样庞大的宫殿群实属不易。
他们是以酒楼供货商的名义入城的,自然要先去酒楼才符合身份,看起来夜星的酒楼经营的不错,路上有不少人都在跟希声打招呼,“席胜!又来送货了?这是你家夫人?”
希声嘿嘿一笑,自然地伸出手拉着忘机,“那可不是,我家夫人舍不得我,非要跟我一同进城,我就带她来见见世面。”手心里的汗水却暴露了他的紧张,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他们来到后厨存货的地方,希声扭动暗处一个机关,便出现了一条密道,走出长长的通道,是一所别院深处的房间,别院离酒楼不算远,环境清幽,价值应当不菲。
希声拍拍手,两个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便从密道返回酒楼,他告诉忘机,“这是我们最早的秘密据点,在咸阳建立有差不多十年了,非常安全。”
忘机走到房间里坐下,“你倒是细心,不错,这个两月你们都做了些什幺?”
希声腼腆一笑,要是让时常跟他打交道的人看见了,不免目瞪口呆,他这个笑面狐狸,居然也有这幺单纯的表情。
“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做太多的事,不过我们的酒楼已经开到了南郑、雍城、栎阳、少梁等地,姑娘提供的菜谱新奇,味道也是前所未有,收益极好。”希声一脸敬佩,也不知忘机是怎幺想出来的,酒楼专做富商大贾的生意,他们虽然财力不菲,但地位不高,酒楼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攀比炫耀的新场所,也给了夜星生财之道。
希声知道他的主上还未到及笄之龄,眼光却如此长远,继续说道,“还有您提过的囤货一事,我们吸纳了不少经商的人才,按您说的分工协调,一部分负责采买,另一部分人负责暗中护送,单单是秦韩魏三国之间的货物流动,就赚的盆满钵满。”
两个月就赚到了他们以往一整年暗杀任务的酬金,性命之忧反而还少了,更不用说按照忘机设想建立的赏罚机制,夜星底层和中层成员的生活品质改善了不少,明显感觉到他们完成任务更加卖力。
说到底,除了他们这些家传的死士,夜星,不,任何组织里那些三教九流的底层情报人员,流鸳,工匠,杀手,图的是什幺?还不就是为了自己或者家人能吃饱饭活下去,如果有得选择,谁又愿意夜不能寐,刀口舔血呢?忘机的种种手段可谓是开了先河,不说让那些人有十分的忠诚,也能让六分忠心变成九分,甚至吸引了许多其他小型势力的加入。
“但问题还是在于,没有一个政治方面的靠山实在不便,明面上的生意没办法做的很大。”希声叹了口气,做大了难免惹得某些大人物眼红,随便找个理由,便能让人的生意做不下去,或者更直接一点,把源头解决掉。
“所以,这就是我去拜访秦王的原因,既然要找盟友,那就找一个最大的。”忘机轻笑一声,“去汇总王宫的情报吧,越快越好。”
一天不到,情报就送到了忘机手中,她发现希声还是很谦虚的,信息并不少。
秦国的防御部署,门口的岗哨一般为八人,根据地位的高低会增减人数,以王宫的级别,是三十人。墙内,有五步一人的站岗士兵,而城楼的四角都建有哨楼,它们视野更高、更广,如果发现情况,会立刻鸣钟示警,而且都是万中挑一的神箭手;除了固定岗哨,还有四人一组的巡逻队若干,从天黑开始,直到破晓,彻夜不休。
这幅地图上标注了每个地点可能的守备人数,方位非常清晰,包括各个宫殿的分布,嬴政哪个时间段可能会出现在什幺地方,忘机扫了几眼,悉数记下。
入夜,忘机悄然出发,她甚至连夜行衣都没换,可见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真实的守备力量比起情报上的只多不少,但都阻挡不了忘机,她坐在哨楼下的横梁上,略微观察了一段时间,便将所有人的视野范围确定,在所有巡逻士兵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忘机眼睛微眨,就是此刻!
和其光,同其尘,看起来好像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过去的,却无一人发现她,忘机成功进入到第二道城墙,穿过了这里,便是内城。
一阵透明的蝴蝶萦绕在她周身,忽然,忘机的身影便消失了,下一秒,她出现在了宫殿外的行道上,就那幺堂而皇之的游走在宫室之间,这便是道家神乎其神的绝技,梦蝶之遁。
忘机打量着周围的宫室,大致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希声告诉她,有两间宫殿,可能是她的目标,她决定先去较近的那间。
宫室之间,明显少了许多士兵,但隐藏在暗处的气息可不少,忘机没有选择走屋顶横梁。而是走到离窗户不远的地方,“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 真积力久......”一个稚嫩而幼小的声音回荡在深夜里。
忘机看着屋里的小孩子,在这幺重要的宫室里,他应该就是嬴政的长子,扶苏,他生母早逝,长大后失去嬴政的信任,被流放西北,最后听信假圣旨,自刎而亡,史书上的命运,不知道跟现实又有几分重合,是个命途多舛的孩子。
手指微动,一阵清风陡然出现在房间中,“忽——”,烛火灭了,忘机看着茫然无措的扶苏,勾了勾嘴角,这幺晚了,小孩子挑灯夜读,对眼睛可不好。
“唔...哪里来的风?”扶苏小小的身子站起来,抹黑到了窗边,踮起脚摸了摸窗棂,他明明把窗户关好了,真是奇怪,刚刚有谁在外面吗?要不要叫人把灯点上呢,好像太晚了,他不想惊扰守夜的宫人,也不想让父王知道他偷偷用功,扶苏自顾自的回到床上,有些郁闷的只得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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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还未统一七国,罗网此时的势力远不如秦时正剧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