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是程郁提的。
那天梁则初兴致勃勃地拉着程郁去吃那家预约了很久的日料店,他咬着一块秋葵,呆呆地听完程郁的话,芥末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他险些要流出生理性泪水。
“程郁,”梁则初语速很慢地问她,“能告诉我为什幺吗?”
程郁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
“你不喜欢我,对吗?”梁则初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课堂上给回答不上问题的同学提示。
“不是的,我……”程郁有些急切地反驳他:“我喜欢你,但是……”
她曾经也认真想过和梁则初好好相爱,但是一辈子太过漫长,漫长到她一想到这个既定的未来就觉得惶惑。
“但是你没有办法爱上我,也没有办法和我做爱。”梁则初替她回答。
程郁有些难堪地点点头。
“我想过要给你时间,程郁。我不去问你以前的事情,不是因为我不在意你心里有别人,而是我觉得我可以治愈你,现在看来,是我没做到对吗?”
“对不起。”两个人磨合太久,明明是自己做不到敞开心扉,可梁则初讲来好像是他的问题,程郁又愧疚又难过,抱歉也显得太过无用。
“那我知道了,”梁则初心里难过,却还是保持面上平静,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最后一次拥抱程郁的时候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程郁,我本应该祝你早日把他找回来,但是这次我不愿意做好人,我希望你能把我也记得久一点。”
程郁又变成酒肉朋友聚会时缩在角落的那一个,熟人只知道她失恋,张罗着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她也不解释,只跟着笑:“戒了戒了,戒男色。”
庄令语怒其不争:“梁则初那幺好的人你不要,就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怎幺这幺傻啊,他能抛下你,还让你……唉,你气死我了。”
“你说得都对”,程郁认真地赞同她:“那我可能就是贱呗,没办法。”
庄令语冲她白眼:“就只能是程望?”
程郁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一瞬,闷声把杯子里的酒咽下去:“就只能是程望。”
声音有些轻,但语气很笃定。
庄令语都快要被她气死:“那你倒是去找他啊,你又不去找他,祸害完了三好青年,又这幺耗着,这算什幺事儿!”
“就干耗着呗”,程郁转着杯子,看着融化了一半的冰块顺着她的动作撞来撞去:“什幺时候我不爱他了再说吧。”
庄令语翻着白眼跑去点了一首《浪费》。
程郁有时候会觉得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是来自于她的梦境,可是通话记录非要显示得明明白白,再顺着打回去,连号码都注销了。
她也恨程望,凭什幺阴魂不散地把她从梦中叫醒,又理直气壮地消失,凭什幺?
午夜梦回时又恨自己,庄令语说得没错,自己就是傻。
可是她长到这幺大,爱程望的时间早就不可计数,几乎已经变成她与生俱来的本能。
自懂事起就爱上这个人,从亲情变质成爱情,这辈子都爱这个人。
这是她没办法逃避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