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操过后,年级主任再次提醒格黎,他们班的纪碣已经一周没来学校了。
“七月份就要期末考了,争分夺秒的道理是每一个老师都要懂的。”
“家长劝不了,班主任还不能家访吗。我们要对每一个孩子上心!负责!”
“格老师,你可不能带坏榜样。一个学生我们不管,那万一十个、百个学生都学他那样,我们的学校还要不要开了啦!”
“……”
叽里呱啦啰嗦一大堆,格黎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为了督促她,他甚至特意放了她半天假,让她到纪碣家里去“请”他。
纪碣的家在郊区,独栋别墅,带小院池塘,门前种了几株葡萄,花势喜人,想必今年是个丰年。
她跟他父母通过电话,纪母言辞激烈,言语之间尽是对纪碣不去上学的愤恼,她再三向格黎表示歉意,说只要格黎能让纪碣去上学,不管使出什幺方法都行。
前两天,纪父纪母出差去了。
家里只有一个保姆阿姨和纪碣。
保姆阿姨将她带到棋室,“夫人说,他什幺时候愿意去上学,就放他出来。”
说到这儿,阿姨叹了下气,“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幺不愿意去学校。这几天,他是既不肯服气,也不好好吃饭。我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心里哪能不着急心疼的。”
“格老师。”她抓住格黎的手,“您可要帮我们好好劝劝他。”
“嗯,好。”
她有什幺辙,他手机关机了,一连一周联系不上他。
格黎推开门,见到了这间特殊的棋室,四面徒壁,一扇小小的窗,阳光透过百合叶撒在落了一地的棋子上。
棋盘被人砸碎了丢到一边,围棋练的是静心,看来,他非但没沉下来,还把东西给毁了。
“你来做什幺?”
纪碣坐在窗下,头发乱糟糟的,垂着头,像一只丧家之犬。
“我来看你。”
因为这一句话,他又可耻地心动了。
“为什幺不去上学?”
“你管我。”
“……”
说完这句话,纪碣就后悔了。本已心有不安,格黎没有接话更是让他惶惶。
他希望格黎生气,又害怕她生气。
他胆小地,小心翼翼地微微擡头,偷偷观察她的表情。
她呡着嘴,兀自站了片刻,“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不想接。”明明心里不是这幺想的,他想接,每隔两分钟他就会看一下手机。
纪碣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想拥抱她想见她想听她的声音,但另一个却使劲拉住他。
别去,别去,你不是那个女人随便两句话就能哄好的不值钱的宠物狗。
格黎觉得自己的气压不住了,她顿了下,再开口已然有了怒气,“那天我跟你讲过我有事,你生什幺气。”
“是。”话还没落,他就自暴自弃地说道:“我生什幺气,我不该生气。既然你说了有事,我就应该乖乖听话。反正你可以毁约,我不可以有意见。”
“……纪碣,我们那天下午做过了。”
“什幺……”他擡起头,两只猩红的眼睛下挂着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你以为,我见你就是为了跟你上床。”
“……”
少年的样子太可怕了,格黎意识到自己好像哪里说错了,她咬了下嘴唇,“我跟你说过。”
“是!”纪碣太清楚了,他盯着她,“不谈感情,只做爱。”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她侧过身,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我去哪里,做什幺事,见什幺人,愿不愿意及时回复你的一切消息,你都没有权利管。”
“你可以生气,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你不可以影响别人。纪碣,”
他觉得现在的格黎冷静得可怕,她就像一座没有感情的冰雕,站在那里,使他全身发凉。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那幺幼稚。”门锁发出咔咔的转动声,她要走了。
“她要离开”这个意识在纪碣脑海里闪现的那一刹那,他就又控制不住地炸了。
几乎是秒粒之间,格黎感到一股剧痛,她头脑泛白,周围的物体在眼里模模糊糊的,像坏掉的老照片。
“你不可以走。”不修边幅的少年像一头野兽,他冲过来,将她扑倒在地上,摁着她的两条手臂。
“纪碣。”
她听见他沉重的喘息声,像生了病一样,“你放开我。”
“不可以。”
他不肯放开,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
不放就不放吧,格黎后脑勺疼得不得了,脑子里翁嗡嗡地响,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光影由长变短,她一直别着头,纪碣摁着她,还是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只有困住她手腕的力度才告诉她,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
终于,松了。
啪嗒啪嗒——
眼泪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有几滴落到了她的脸上,她惊愕地转过头,正视他。
但是他把她的头掰开了,是很轻柔的动作。
“……”
他也终于从她身上站了起来,颓丧地面对着墙壁,“你走吧。”
声音沙哑,喉咙哽咽,纪碣将背挺得直直的,他不再哭了,泪流过的地方比之前更凉,“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
格黎慢慢爬起身,将自己整理了一番,她打开门,“纪碣……”
“周一来上学。”
哈,纪碣简直要笑了,上个屁的学。
“教导主任找过我很多次了,说,你再不去……”
“我去。”我他妈明天晚上半夜就去校门口等着开门行了吧。
她没了话,“再见。”
纪老板:你们看见我流泪满意了吗?!(`皿´)给我点珠珠啊喂(*\'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