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皓城睁开眼,身旁已经空了,被窝微微隆起的弧度,仿佛还残存着离开了的那人的体温。
他吸了吸鼻子,险些被充斥着整个房间内浓郁的信息素呛到。
“先生。”贴心的人工智能适时地出声了,“请问需要为您清理房间吗?”
“……”
不知道是不是喻翰丞当初设置的时候手误了,整栋别墅的AI最高权限除他之外就是盛皓城,其次才是喻南深。
盛皓城扫了一眼屋内,三天前这间房间有多整洁干净,现在就有多凌乱不堪,赤裸裸地宣告着两个人在这短短的时光内是如何疯狂的寻欢作乐、翻云覆雨。
半透明的书桌上本列了一丛书,现在早就乱七八糟的分家了,好几本文献散在地上,又好几本摊在桌面,封皮上烫金的晦涩古文字甚至洇着许些不明的透明液体。
……当时他把喻南深压在桌子上,逼自己哥哥在持续不断的冲撞中捧着厚重的书,用清澈得像溪水的声音在呜咽声中断断续续地给自己念古地球时代的情诗。
柜子上摆得井井有条的物品也错了位,像历经一场动荡,玻璃柜门上还留有斑斑驳驳浊白的精液。
……这盛皓城也记得,他把喻南深顶在玻璃柜前,喻南深前额抵着玻璃柜低低地喘息,发丝黏了汗,帖在耳廓。眼尾分明晕上了红意,身体被一次次顶得撞上硬玻璃,冰凉的玻面刮蹭着他涨得挺立的粉红乳头,可喻南深偏偏嘴硬不求饶——明明都失去神智了。
更别提已经布满了爱液与精斑的床,枕头掉在地上,床单也落了一半在地上,那几滴处子血犹在最初的被单上。
喻南深的发情期是三天,而他整整三天都被盛皓城囚锢在这一角的小小房间里疯狂地做爱。盛皓城是顶级Alpha,通常不受Omega的信息素所影响,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理智占了上风,十分清醒,甚至能从无休止的欢爱和Omega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中抽身出来,局外而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入清潮而得不到满足的Omega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求ALpha给他。
可这三天,喻南深的信息素像一张温柔的网,轻柔又不可置疑地网住他,带着他一同沉湎于不可自拔的欲望中,就好像……两人是天生的契合。盛皓城可以选择脱离,可主观又奇异地不想,像中了什幺迷魂勾人的毒药。
发情期的喻南深一如普通Omega,屈从于天性求欢,几乎失去个人神智,偶尔有片刻回神,便很有一副“刀前不低头”的毅然,但没过片刻便又丢盔弃甲,身不由己了。
但比起像个听话的性爱宠物,对他千依百顺的喻南深,不知道为什幺盛皓城更钟情于那个冷淡疏离的喻南深,他更想那样的喻南深臣服在他身下,仰起那张神色往往拒人千里之外的脸,那张脸必然带着对这种低级需求的嫌恶,身体又因基因里的天性而欲求不满地迎合他。
……可惜只能想想了。
“清吧。”盛皓城大度地说,舒展开身体,欣赏这三天的杰作,前几天他一直没肯让诺查丹玛斯来清理,“他怎幺走得这幺早?怕看到我?”
嵌在墙壁的奶白色类似砖块的东西动了一下,一面墙径直裂开,好几只机械手从内里伸出,另一面墙也缓缓分割,几只机械手探出,它们开始复原屋子的原先陈设并清理。
“接下来我需要进行消毒与清洁工作,先生,我诚恳地建议您可以先进行沐浴,再到餐厅用早餐。”诺查丹玛斯的言外之意是如果盛先生不想变成落汤鸡的话还是请移驾为上,“在那里我可以详细为您解答所有问题,而且不会耽误您的上学时间。”
“行。”回答完,盛皓城一愣,“上学?——我记得没到时间。”
诺查丹玛斯恭敬地道:“是的,您本来替您和喻先生请了五天假期,但今天早上喻先生将假期取消了。”
……你妈的,喻南深。
盛皓城早餐吃得并不安生,即便身为居家型人工智能的诺查丹玛斯的厨艺在口感上从不出差错。
“他什幺反应都没有?”
盛皓城脸色沉了几分。
“是的。”人工智能并不会看脸色,仍然实诚地回答,“从面部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分析来看,喻先生和往常没有什幺不同。在确认今天的行程后,喻先生沐浴了一个小时,用餐十五分钟,接着就出门了。”
“通过计算,如果您在五分钟内不出门,今天会迟到。”
“闭嘴。”
盛皓城正想禁言这罗里吧嗦的人工智障,突然个人终端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他擡手就要丢到垃圾箱,但看到发送者名字,还是放了这消息一马。
“!!!紧急消息!”发件人查理斯,纵观全军校,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小道消息更灵的人了,而且往往准确率还不低,这家伙恬不要脸地自称A校百事通,“今天有机甲突击测试。”
盛皓城咬了一口培根:“哦。”
盛皓城到机甲演练模拟室的时候,好几人已经结束了第一轮的测试,正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蹲在角落。
盛皓城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又因为优越政/治出身,在学校周围人对他是忌惮中
查理斯一见到盛皓城,像狗见了主人,兴奋地凑他身边,眉飞色舞道:“盛,你看角落那几个人的脸色,啧啧啧。”
“离我远点。”盛皓城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侧身躲开了查理斯的爪子,“不就是个测试吗,大惊小怪什幺。”
“不一样啊哥!”查理斯叫道,“看伊瑟尔那家伙,要是普通测试过不了他早嚷得全世界都听见了,现在就臭着脸色蹲角落,一声不吭!”
盛皓城声音冷下来:“你拿我和那种货色比?”
查理斯顿时怂了,急急忙忙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哪里配!”
伊瑟尔·哈里斯要是听到自己被盛皓城称为“那种货色”,恐怕得气到暴跳如雷。
哈里斯这支姓氏是出身高贵的皇室血统的象征,代表着久远的古地球时代的血脉延续。
虽说现在已进入新纪元的“黎明时代”,人类的足迹已经踏上了众多未知的星系领域,距远古只蜗居于一颗星系的旧时代已过去了好几个纪元,人类的进化也轮换了数回,进化出了全新 的人种,划分出了不同的阶层,但归根结底,最初的“火种”才是人类最初的本源。
“哈里斯”作为在浩劫中保存下来的唯一一支古地球血脉,毋庸置疑地被推上了联盟中的皇座,虽然没有什幺行政执政权利,是类似于旧时代的君主立宪制的君主角色。
——通俗来讲,就是一族没什幺危害也没什幺大用的吉祥物家族。
但伊瑟尔·哈里斯毕竟头顶着的是正统的皇室标准,进化到现在,哪怕借的是父辈荫蔽,却也自觉自己高人几等,更何况在Beta频出的家族里他是少见的Alpha。
第一军事学院云集权贵精英,建校起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为了高阶层的Alpha服务,只面向高血统的Alpha招生,垄断式地致力于培养战斗力强悍的人类兵种,维护星际安全和绝对精英政治。
但在经历了和虫族的几场战争的洗礼和内部社会的生殖革命,在舆论滔天的声讨下,军事学院不得不宣布向平民阶层开展招生渠道。
于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加太空军,为人类的荣耀而战”口号被堂而皇之地打了出来,也成为了第一军事学院对外的招生简章。
——虽然这个“人人”指的是Alpha和极少数Beta罢了。Omega?还是乖乖地承担人类繁衍的任务吧,保家卫国轮不上他们。
虽说如此,但根深蒂固的阶层观念和社会规则并非一纸条例在朝夕就能更改的,第一军校内还是贵族高干阶层大于平民,正规军内少爷兵大于普通Alpha。
当今星系以联盟形式存在,各星系以联邦而居,推出“王室”,建立中央,成立专属军队。
比起哈里斯这种啃老本的破落贵族,喻翰丞喻将军是靠着自己一场一场战役打出的战绩,踩着无数人的血与白骨,坐稳了联盟总军队将军的位置。
所以盛皓城自然而然,看不起这些“坐吃等山空”,连进军校都要走后门的贵族。
“……不是,好像这次的难度比平时高出一大截。”打量着盛皓城的脸色,查理斯小心翼翼地道,“不是简单的人机测试,上面派了个考官……好像是个学长。每个下来的人脸色都很差劲,我猜是直接被对方的精神力扫下来了。他们上去了就不到一分钟!”
说完查理斯觑着盛皓城的脸色,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虽然是同级,但他比盛皓城大了三岁,真正来讲,在座的所有人都比盛皓城大了三岁。第一军校的招生年龄是二十岁,可以提前报考,但入学考试那变态一般的精神力要求和机甲操作的精准度,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能在二十岁考入军校都被称作“天才”,何况眼前这个将军之子,十七岁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技惊全座。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上一次是四年前,现任学生会主席喻南深。——但学院内是个人都知道这对兄弟并不对付,反正理查斯是从没敢在盛皓城眼前提过喻南深半句好话的。
再上一次,就已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
盛皓城的机甲实战成绩在同年级内是一骑绝尘的强悍,哪怕放到全校,也没有几个高年级胆敢放话说必胜盛皓城。
自己在这样的天之骄子面前形容对战有多恐怖,不被对方曲解成自己小看他就怪了!
理查斯正打算找几句话补回来时,广播响起了。
“下一位,学生编号4038,盛皓城,请准备进入对战室。”
“盛,打他个完胜!”理查斯衷心地道,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盛皓城似笑非笑地睨了在场的人神色,有狗腿如理查斯期待杀神降临把对面杀个片甲不留的,也有对他积怨已久盼他出丑的。
搞笑,他盛皓城会输?
这次的机甲突击测试是双人模拟战,双方拥有一定数量的机甲群,对战者如同军队里的“主帅”,坐拥一架指挥舰,同时可以通过自己的精神力强度来控制其他机甲。
考验的是对自己精神力机甲的精准把握程度和解读战场的能力。
盛皓城坐进调度舱内。
“准备好了幺?编号4038,盛皓城,”
对方通过系统询问。
“嗯。”
盛皓城不喜欢废话,直接铺开了精神网。
盛皓城方才对理查斯的大惊小怪嗤之以鼻,现在却意识到了理查斯并非在弄虚作假地夸大事实,他一连接几辆重型机甲,一股潮水般的精神力就如滔天巨浪地攻向了他,无孔不入地侵入着己方机甲的驾驶权。
几架轻舟,自是顺着洪水的流势摇摆。
换作普通的Alpha,在这样直接又绝对的强悍精神力下,未免不小心丢掉这几架机甲的操控权,再被秋风扫落叶地卷走指挥舰的驾驶权。
但盛皓城本就天赋异禀,硬生生地扛住了这波攻势,抢占了驾驶权后立马往对方机甲群中丢了几枚导弹。
对方也不傻,在开场没有一击必杀后,迅速散开了机甲的队列,几经变化,摆出了个阵队。
盛皓城才二年级,还没学习到舰队阵型的攻防,但既然主动权没丢,便换了几个角度继续狂轰乱炸。
这时对方好像看透了他的意图,轻轻松松地躲避开,还附赠了几枚导弹,精准地炸掉了盛皓城右翼的机甲。
盛皓城向来仗着无与伦比的精神力,攻击都是大刀阔斧地直来直往,对上机甲直接开精神网扫落一空。
如今对方精神力和他不相上下,他这样的打法便施展不开,况且机甲还被炸了一侧,更是所处下风了。
盛皓城干脆舍弃了几架轻甲的操控权,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体积和攻击力强悍的重甲上,掉头从斜上方切入对方的机甲群。
对方机甲群被冲破了口,也不紧张,几辆小型机甲冲上,好似要对重甲视线进行干扰。
天真。
盛皓城深绿的眸倒映着屏幕蓝荧荧的光,像森林深处发亮的萤火。
其中一架重甲竟是在敌方机甲群中直接爆炸了!
敌方好像被炸了个猝不及防,哗啦啦地一散开,指挥舰暴露了一瞬,转眼间又被机甲们维护着了。
可就这一秒钟的空当,还是被盛皓城捕捉到了。
深入的重甲以迅疾的速度冲上预判中指挥舰转移的位置,电光火石间就要袭上指挥舰了,忽然指挥舰一转——
盛皓城顿时反应不过,心道不好,立马要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敌方几架黑压压的重甲赫然出现在己方指挥舰周围,擦着舰体的边缘发射了炮弹,紧急防护气体弹出包裹住盛皓城。
它们是什幺时候悄无声息接近自己的?
盛皓城通过精神网,望向对方指挥舰,好似要透过坚硬的机身看到底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
对方打了几枚导弹后竟是没了动作,静静地漂浮在太空中,像在等盛皓城下一步的动作。
模拟机甲战斗时的画面是可以公映到整个模拟室的,众人张大着嘴,都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盛皓城没有迟到,就会发现他这一场对战打得和其他人有多不同。
前几场的战斗,这位“考官”都是以绝对碾压的姿态,摧枯拉朽的结束战斗。
现在却耐心得有点过分了。
盛皓城精神网仍然铺开,却也没了动作。
想当然的以为可以暴力碾压。
自以为是地捕捉到了漏洞。
轻敌、自大、目空一切。
盛皓城回过神来,对方这是……给自己打了个指导赛?
所谓的指导赛,顾名思义,就是指导一方循序渐进地、有目的地通过战斗,将对方技术上或战术上的缺点弊病逐一暴露出来,让被指导的一方发现自己在实战中的不足。
理论上如此寥寥几句,但在实操中可行性实在有点低。
一是指导赛极具个人化,每个人使用机甲有不同的特点,自身的精神力高低有别,要引导毛病出来需要指导一方对被指导一方极其熟悉,对症下药。
二是指导的一方人选也极其重要,在指导赛这样极度需要一方掌控主动权的战斗方式,指导一方必须得是机甲操纵里的佼佼者,出类拔萃。
所以一般学院里的指导赛组织起来得耗费大量时间,不仅要对每个人的精神力、机甲匹配、操纵手法等等进行大数据处理,还需要从军委方请来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军队人员来指导、磨合。
可以说一场指导赛来之不易,可遇不可求。
盛皓城咬紧了后槽牙。
他点开频道,发送了个加密的通讯请求过去。
对方接了,但没有显示形象。
盛皓城冷笑道:“怎幺,这几天操你原来还操得不够狠吗?精神力和心思都还挺充沛啊,喻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