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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唐诃来说,和陈沉和好是整个初三上个学期最高兴的事。
和好以后,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经常在课间把头紧紧挨在一起,互相讨论秘密咬耳朵,而尚娜也不再是两个人的雷区。陈沉现在可以大方地和唐诃提起这件事,有时候甚至会百无聊赖一边地把玩唐诃的头发一边请教唐诃如何讨得尚娜欢心。而唐诃对于何晋植的依赖也慢慢转移到陈沉身上,她也不是那幺经常想起在城市另一端的何晋植了。只不过看着趴在自己课桌右边的少年,她会偶尔回忆起另一张脸,那个没有陈沉的断眉,可是却和他一样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从来没有阴霾的男生。
何晋植和她断了联系。
这所学校管得严,电脑和手机都不是能经常使用的东西,每周星期天唐诃会固定登陆一次QQ,看看大家在空间发了些什幺。那个时候大家发的大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心情日志,还有各种非主流说说,葬爱家族横行一时。可是因为这是难得的放松,所以唐诃也能开开心心地看上一上午,然后自己在网页搜索:带字黑白女头,再精挑细选地换上,显得自己紧跟潮流。
本来何晋植就是说说大军,转学后他发的更勤了。大概每天都发一条,底下的点赞数飙升,评论也越来越多,不仅评论的人她渐渐不认识,她也开始看不懂他们的话题。但是隔着屏幕,看着何晋植和他的新朋友嬉笑怒骂,他估计过得还不错吧。
本来唐诃还担心他会舍不得这边的朋友所以过得不好呢。可是何晋植在那边却是混的风生水起。唐诃转念想了想,也是,何晋植的性格注定他肯定在哪里都如鱼得水讨人喜欢,自己老是瞎操心。于是她每次都默默地给何晋植点了个赞,就关闭了窗口。
而唐诃的空闲时间也越来越短暂,渐渐地,她连看何晋植空间的时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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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下学期。
班主任要换座位,所以她和陈沉毫不意外地换开了。陈沉的右边还是刘乔乔,左边却换成谭娟。而唐诃的右边成了易言之,左边成了王李珏。
陈沉殷勤地帮唐诃把桌子搬到了后边一排,虽然唐诃还是坐在他后面,但是以后相处不再像原来那幺方便。不过也还是靠的很近,至少上课还可以传纸条嘛。想到这里,陈沉的动作一顿,擡头对着正和他一起擡课桌的唐诃笑了。唐诃见他动作迟缓,便也擡头看了看陈沉,发现他正对着自己嘻嘻笑着,一口白牙都可以去代言黑人牙膏了。不知怎幺,每次陈沉一笑,唐诃都觉得会被他身上那种热烈的开朗所感染,随之心情一齐变好。这一次分开,虽然她有点难过,但是看到他这幺粲然一笑,唐诃心上的一丝灰暗像是被太阳拨开的乌云一样消散。两个人相视而笑。
刚刚坐定,把东西放好,唐诃和易言之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王李珏。只见王李珏看着她,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也不和自己说话,两只眼睛审视着唐诃,随即就转过去,自顾自地打开桌板整理桌肚里的书去了。于是唐诃很尴尬地把自己套近乎的笑容换下,扭过头不再看他。她感觉自己的新同桌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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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对于情感的捕捉能力永远是相当出色的,事实证明唐诃所感受到的恶意是真实存在并且到了最后翻涌而出。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李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有多讨厌唐诃。以至于后来和唐诃大打出手,矛盾不可逆转。
王李珏在班上属于存在感很低的那种。他个子比较矮,和唐诃差不多高,长相清秀,却有点微微龅牙,平时话也不多,成绩中等。唐诃也说不出她对王李珏的什幺不满,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初一校园运动会上,王李珏投铅球,结果成了大地投球,根本是往地上砸,主席台上一片哄笑,唐诃那时候坐在操场看台上,离铅球的比赛场地很近,笑得快要断气。
当时是下午三点,太阳高照,阳光正盛,唐诃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弯着腰抽着气调整气息,都没有看到站在比赛场地上的王李珏看她的眼神有多恐怖。
现在她就吃到了苦头。
和王李珏相处的一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非常尴尬,唐诃察觉王李珏特别嫌弃她,只要唐诃不小心把书弄到了他的桌面上,那幺王李珏就会迅速用手肘把书捅回去,力度大到有时候会直接磕上唐诃正在写字的手,水笔就瞬间在本子上留下一大截难看的墨迹。因为和王李珏不太熟,而且因为自己确实过界了,因此唐诃每次都忍气吞声,只把自己又往易言之那边挪了挪,再把自己的书往易言之这边放了放。
有时候唐诃想改变一下僵局,会刻意在某些时候和王李珏搭话,但是他却毫不领情,对于唐诃递来的橄榄枝反而一脸冷笑,不管是学习上的讨论还是生活上的交流,他都拒绝和唐诃进行深入沟通,有时候甚至还会挖苦一下唐诃,比如讽刺唐诃大小姐脾气不知人间疾苦。久而久之,唐诃也不自讨没趣不再搭腔,本身脾气就不算太好,现在铁了心不和他处理好关系,这让两人的关系简直是雪上加霜。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差,积累的怨气冲天,最后终于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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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诃和王李珏直接打起来了。
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因为唐诃的书又不小心越界了。
课间,唐诃奋笔疾书地抄着黑板上快要被擦掉的板书,不时擡头,伸长了自己白皙修长的脖颈去张望,手上也没停过,一直唰唰唰地写下去,随后不仅本子过界,连自己的右手肘都不小心碰上了王李珏的左手肘,王李珏的左手被磕得往右狠狠一撞,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了刺眼的痕迹。
王李珏大概那天心情很不好,唐诃的行为正好撞上了他的枪口。他愤怒地扭头,瞪向唐诃,唐诃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恨意,于是她转过头来,看到王李珏凶狠的眼神,她下意识就说:“对不…”
结果王李珏就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班上本来闹哄哄的,可都瞬间被清脆的耳光声吸引。易言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唐诃和王李珏。从他的角度,他只看到唐诃的后脑勺还有王李珏近乎疯狂的举动,他的手收了回去,放到了桌子上,却还在微微颤抖,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紧盯着被打了的唐诃,脸上还挂着一种类似报仇以后快意的笑容。
而从陈沉的角度,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的是唐诃白净的脸上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淡红的掌印,以及唐诃懵懂的眼神。唐诃明显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幺就被打了,连大脑都在被打的一瞬间停转了,身体却提前为她做出反应。她被打的右脸火辣辣地痛,右眼盈出一滴泪滑过被打肿的脸,让她的右脸的痛觉神经更加敏感。
等唐诃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身陷混战之中。
她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反手把耳光还给了王李珏,站起身来拎起王李珏的衣领,右手直接扯住王李珏粗短的头发,把王李珏往墙上扔。可王李珏毕竟是男生,虽然和唐诃差不多高,但是力气比唐诃大了不少,他的头皮传来尖锐的痛,于是他被更加激怒,双手握成拳准备往唐诃胸口打去。
就在这时,他感觉一股大力把他扯向前方,他的腰磕上了桌角,吃痛地停止了动作,唐诃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放开了他的头发,往前看去。
陈沉拽住他的衣领,右手握成拳,直接往王李珏的左脸打去。就这一下,王李珏的嘴角就渗出了血。
班里人早在唐诃还手打王李珏的时候就看呆了,没一个人上前阻拦。只有易言之率先反应过来,推开自己的课桌,冲到陈沉身边,一边抱住他的腰往后拖,一边低声对陈沉说:“冷静一点啊,闹大了不好。”
陈沉的左手依然拎着王李珏的衣领,因为易言之抱着他往后退,结果王李珏也被拎着往前拖,他的脸色涨红,双手死死扣着陈沉抓住他衣领的右手,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样。
唐诃没想到陈沉会因为自己和王李珏大打出手,但是她心里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不想上去阻拦,可王李珏表现出十分痛苦难以呼吸的模样,她心里不由得一紧,担心陈沉下手不知轻重会让他也受到牵连。
正当唐诃想上前阻止时,只听到教室门前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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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诃陈沉以及王李珏还有易言之四个人毫无疑问地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看到唐诃高高肿起的右脸,平日秀气干净的脸肿肿的,微微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两只手搅在一起,显得很紧张的模样。终于是于心不忍,突然仿佛有了菩萨心肠,把隔壁桌老师的凳子搬了过来,让唐诃坐在自己旁边,再低声地问身上唯一没有伤痕的易言之,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王李珏小小的眼睛突然闪出精光,像是看到了鸡蛋的黄鼠狼,他急切地看着班主任开口:“老师,是这样的…”
班主任脸色更沉,低声恶狠狠地说:“闭嘴,我现在还没问你,问的是易言之!”
如此,王李珏才收回他那种变态的热情。
易言之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语的陈沉,沉思了一会,组织了下语言,便把事情经过简单说明了一下。
随着易言之的讲述,班主任越听脸色越差,听到最后,她盯着易言之旁边站着的陈沉,语带不善地问道:“陈沉,这是真的吗?”
陈沉没有对上班主任的眼神,反而低着头,一种抵触的姿态。他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他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眼神,右手因为用力扯住王李珏的衣领而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痕。良久,他只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嗯。”,便不再说话。
于是她又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姑娘。女孩的眼睛里还有因为委屈但是没来及留出的眼泪,右边的脸肿到像是在发面的馒头,好不可怜的样子。
她不觉轻柔地说:“唐诃,你先去楼上找你妈妈,把脸处理一下,今天上午就别来上课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来上课。”
唐诃本来以为按照班主任不喜欢自己的性格,今天自己会在劫难逃,没想到班主任母性大发,不仅没批评她,竟然还要放她回家。她于是受宠若惊地应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在出办公室之前,她回头特意看了看陈沉。他虽然低着头,但是脊梁挺得笔直,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也不开口,仿佛和周围正在大声狡辩的王李珏以及为他们说话越来越激动的易言之不在一个世界。他只是专注地,盯着地板,眼神里像是什幺都没有,又像是装满了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唐诃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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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状态不是很好,非常抱歉。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加想写《阿修罗》而不是《敷衍》,感觉我想把《敷衍》尽量写得自然一点,甜一点,所以每次写都要在状态比较稳定的情况下写。而状态不好的时候没有灵感,情绪枯竭,只好写一些黑暗点的情节,就只能写《阿修罗》了。
今晚更新《敷衍》,明晚更新《阿修罗》,这周《敷衍》大概五更,我会慢慢补上的,再次磕头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