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 妹妹 上

云三爹与苏氏回到萍州云家庄已是三天后的事,比云三爹预想中晚了两天,而他们回来的第二天便是苏氏的生辰。云大爹率众兄弟与儿子等在家门前迎接他们归来,云家四兄弟脸臭得跟什么似的,苏氏简直不忍直视,忙把女娃娃献出来,希望能转移视线一下,进而保住云三爹的性命。

女娃娃这一招果然奏效!

云家兄弟几人男娃娃一连看了八个,而且各个个性都不好相与,自然稀罕女娃娃稀罕得紧,轮着抱女娃娃。女娃娃也不哭闹,逢人都咯咯笑,云大爹们的心都融化了,纷纷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感叹女娃娃与小子们就是不一样,女娃娃瞧着就像天上的小仙女,惹人怜爱珍惜,小子们则是地狱上来的混世魔王,爹爹们是越处越来气。

待女娃娃睡着后,苏氏把女娃娃留在侧间,自己随着云大爹们聚在堂屋开起了家庭会议。云三爹首先向兄弟们说明了发现女娃娃的前后,苏氏则把交托女娃娃的信函和女娃娃随身所带的金珮拿出来供他们细看,顺便转达了她和云三爹在百里镇问相士合八字的结果。兄弟共妻向来只会拿长子与新娘的八字来推算,但是为了增加机率,云三爹把八个儿子的八字都交给相士,心道旦凡有一个儿子能成,都不会让妻子失望。怎料相士看了女娃娃面相,直夸女娃娃命相极佳,旺夫益子,天生贵格。把八组八字都试算了遍,居然称全都合得上!

天赐良缘,天作之合。

苏氏听了沾沾自喜,女娃娃果然如自己所料,注定是他们老云家媳妇。云三爹见结果如此顺利,反倒有些不踏实,回途中路过寺庙,又让苏氏去添个香火求个签。苏氏知道云三爹心里的别扭劲又犯了,也不多说什么,乐哈哈地照着他的话去做,运气居然好得挡也挡不住,连着三次圣杯,一来就抽出个上上签!

诗曰:「天开地辟结良缘,日吉时良万事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中正帝王宣。」圣意:「婚姻,成。」①

此签主诸事皆吉,乃天王签,凡事水到渠成,求仁得仁,苏氏真为自己的神机妙算骄傲不已,几天下来在云三爹面前开口闭口都提这件事,到了云大爹他们这里,苏氏当然也要炫耀一番,以解她心头之快。

「即是如此,咱明天就回个信给张妈,把上次说的那家给推了罢。」云大爹拍案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横竖之前的小女孩也不是最理想的,黄了也不可惜,倒是女娃娃生得粉雕玉琢,让人看着就莫名亲近喜欢。

「附议!」见大哥也同意了,其他兄弟自然也没话可说,对他们而言,就算女娃娃再不好,娘子说是便是,一切以娘子的心意为主最要紧。

「话说回来,女娃娃她还没名字呢。」云二爹提醒道。

「嗨,这还不简单,姓『云』,跟小子们一样从『起』呗!」云四爹说。

「女娃娃身上揣着的金珮,玉上有个『凝』字,那便叫『起凝』吧!」苏氏兴奋地提议道。

「凝,成也,定也。云化雨欲凝,寓意倒是极好!」云五爹点点头表示赞同。

「是吧!是吧!」

云三爹扶额,他觉得苏氏的尾巴已经翘得不能忽视的地步……

云家八小子们其实对女娃娃也充满好奇,全都挤在摇篮边围观云起凝,大家都不愿回房,连个子稍小的小七云起如和小八云起玉也寻了凳子站着瞧。

「我要看妹妹!我要看妹妹!」小小的摇篮围起来就那些位子,云起如和云起玉为着位子推搡了起来。目下两人是凡事都爱争的年纪,争不过哥哥,也不会不自量力去惹哥哥,所以只好互相撕,两个人一般力气一般体型,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云起里不爽道。

「七弟你就靠着哥哥一点吧,这样八弟也就有位子了。」虽然被挤到心情不太好,云起清还是笑着给弟弟们打圆场。

「嘘……」云起望瞥了他们一眼,大家都省得大哥的意思,都安顿了下来。

云起凝戴着一顶大大的虎头帽,那是云起望临时从自己的匣子里翻出来的。云起望看着妹妹的睡颜,自己那顶毛绒绒的虎头帽把她的额头都掩去了,显得云起凝圆圆的脸特别的小巧,云起望伸出手握住她的小胳膊,掂量了一下,那么小的人儿,要不是因为自家爹娘,现下可能还在花田受冻,他的心不自觉就跟着冷寒起来,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要护妹妹周全。

娘亲才刚宣布了,女娃娃以后便是他们云家的新成员,现下是他们八人的妹妹,他们都要好好护着妹妹长大,以后好娶回来当媳妇儿。其实以他们的年岁而言,「妹妹」一词大家都能轻易明白,倒是「媳妇儿」委实难倒了他们。除了心思成熟一点的老大云起望、老二云起天、老三云起宇三人朦胧地抓到一点边儿,其他几兄弟都不明娘亲所言何物,睡一觉就忘记了「媳妇儿」一词带来的不解,但是喜欢妹妹的心却是牢牢铭记于心的。

「九妹睡前吃了牛乳,估计丑时会闹饿,娘亲她大概起不来喂……」想到云起凝被安置在娘亲的关雎苑,云起天开始担忧了。

苏氏向来习惯享受,鲜少自己带孩子,老大和老二都是五个夫君去搞定一切。后来云起望和云起天逐渐长大了,这担子又落到他们两个身上。云起望、云起天有照顾弟弟的经验和心得,带起云起凝绝对比苏氏还来得得心应手,自自然然地想负责起云起凝来。

「嗯,」云起望非常赞同云起天,认真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把九妹挪到我那处吧。」

「以娘亲的脾性,今晚怕是不肯。」云起天笑说。

「嗯,明晚吧。我正好能拾掇一下。」云起望已经开始在规划云起凝的空间。

正如云起望和云起天二人所料,苏氏第二天就顶着一对熊猫眼找来他们两人谈话,语重心长地说自己的不足,把他们照顾弟弟的事迹赞赏了一遍,请求他们代为照看云起凝。云起望顺势将云起凝挪到了自己的房里,与云起天联手照看云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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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引用自「观音一百签」之第一签,采用台北艋舺龙山寺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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