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躲

该是送晚膳来的时候了,萧明铖牵住嘉鱼往正殿去,仲夏里昼长夜短,酉时过了依旧天明不见日落,那些被嘉鱼牵到长廊上的花藤恹恹了一日,这会儿倒舒展了花叶生香。

“哥哥你等会儿再多给它们浇些水。”

萧明铖应着,忽而他顿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阴郁的目光鹰鹫似的直看去一个方向,陡然严肃的他让嘉鱼一怔。

“怎幺了?”

远处蝉鸣起伏,多出来的杂音萧明铖听的清楚,是有不该来的人进来了,他立时将嘉鱼拉到了身后去,冷冷说道:“回寝殿去,无论发生什幺都不许出来。”

嘉鱼虽不知怎幺回事,但她一贯听萧明铖的话,抱着芙蕖提起裙摆就往寝殿里跑去,回头关门时,她看见皇兄往宫门那边去了,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生人的声音,甚至还不止一人。

“那两个父皇不要的孽种就住这里?什幺禁宫,也不过如此,去将萧明铖给我拖出来,看看腿断了没,若是没断就狠狠打,打到断。”

最是漫不经心的笑却猖狂的傲慢,嘉鱼把那人的话听的隐约,显然皇兄那日的伤也是他们所为,她急的想出去,却又不敢违逆皇兄的话。

之后是什幺也听不见看,她孤零零地蹲坐在窗下,抱紧了怀里哥哥摘给她的芙蕖,害怕的等着他回来。

少倾,殿门被人从外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夏日的暑气再次猛然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大危险。

“还有个小孽种呢?我倒要看看躲在哪里的。”

萧明瑁大步走了进来,这地方可同他母妃所说的辉煌猗兰不挂半点边,寒酸的让他看都不愿多看,只隐约闻着一丝兰香,还怪甚诱人,透过凤穿牡丹的雕阁,他看见了内殿的窗下有个人影,她似乎在朝他看来。

因为逆着光,萧明瑁并没看清她的模样,鬼使神差的愈发好奇了,一脚踢开中央的绣墩,走了进去……

至此也便走入了他半生的魔障。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纤秀绝美,让他连呼吸都凝住了,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是人还是神,在她怵惕的注视中,他所有的动作变的笨拙,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僵硬。

心是瞬间便被俘获,他甚至不敢眨眼,不敢说话,就如此痴痴的看着她。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忘了自己是谁,更忘了这是何处。

“你……我,吓着你了?”他前所未有的降低着声量,光这几个字已然耗尽了他的气力,蹒跚着朝她那边才走了半步,迎头就被嘉鱼用芙蕖花砸了。

该扔的,与她相较,这些娇美的花都显得毫无颜色了。

他往前来,嘉鱼就往后退,可惜殿中实在没什幺趁手的东西能扔了,她实在是厌恶极了这种被凝视的目光,痴狂的像是要焚烧了她,让她周身都不舒服。

“你滚出去!”

连声音都是那样的好听,萧明瑁微妙的眩晕着,他胸中狂涌着太多太多的冲动。

“别、别怕……你是、是容娘娘生的三公主吧?我是你的四皇兄。”

眼看她还在往后躲,星辰似的美眸里也全是厌恨,萧明瑁又失落又生气,比起这样小心翼翼的接近,他现在更想直接冲上去,抓住她,带走她,然后……

这种想法就如星火燎原,带着可怕的魔力燃烬了他的理智。

“主子不好了,是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他怎地来了?”萧明瑁虽惧于太子,可看着自己的内侍在望着萧嘉鱼时丢了魂一般,他便怒从中来,狠厉地将人一脚踹开,大喝道:“滚!再看一眼本宫就挖了你的狗眼!”

他一贯被皇帝和赵贵妃宠纵,本性是暴戾无常,狂鸷凶残,这一刻毫不掩饰的展露无遗,回过神的内侍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而嘉鱼已经无处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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