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太子齐祯昀因失德被废黜。
六个月后,宗铭帝退位,七王爷齐慕登基。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废太子囚禁于咸安宫。
——
泰宁宫,容熹告别章太后。此刻已是亥时,她刚行至御花园,便听到太监急的声音急匆匆响起。
“陛下与皇后娘娘要来赏月,快快行礼。”
容熹便随其他宫人,跪在小道两侧。花丛的影子将她遮住,不仔细瞧,便看不见她的身影。她垂下头去,听见脚步声缓慢靠近。
“臣妾初遇陛下时,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不知陛下是否还有印象?”
“与蓉蓉相关的,朕都记得。”
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
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在面对心爱女子时,竟也会温柔起来。
容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那双黑绸金丝靴子,停在她眼前时,好像顿了一瞬。再擡起头时,齐慕与蓉皇后已经走远。
她起身,身子向后歪去,幸好边上的宫女扶了她一把。她匆匆道谢,掩面离开,却还是被人识出了身份。
“她……她不就是陛下以前的……”
“嘘……”
容熹走远,没有再听那些议论。
离咸安宫数十米远,空气中便浮动着浓浓的药味。夜空上,几根枝丫高高耸起,像是恶魔的爪子,那恶魔之躯便牢牢攀附在咸安宫身后,将她与齐祯昀困在其中。
她轻轻推门,见齐祯昀已经熟睡,碗里的药也喝完了。她替齐祯昀掖好被子,才找来金创药,坐到烛火下,轻轻涂在身上的伤口上。烛光幽寂,四处安静,她的呼吸格外的清晰,格外的不平稳。
她脑海止不住闪过在御花园齐慕路过她身边的场景,心里一顿,随即吹灭灯火,将自己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过了许久,呼吸才渐渐平稳下去。
——
深夜,可怕的梦魇又在她心中浮现。
她与彼时还是太子的齐祯昀,赤身睡在一起,被宗铭帝与郁贵妃捉奸在床。
“太子是慕儿的长兄,容熹是慕儿的未婚妻,可他们二人竟做出如此罔顾人伦的事,陛下,你今天一定要给慕儿一个公道啊!”
“不,娘娘,我与太子殿下是清白的!”
“你即是清白的,那敢将守宫砂露出来吗?”
“娘娘,我……我其实早已是慕哥哥的人。”
“你这妖女不要口无遮拦!”
“我没有撒谎……”
“好,那就让人唤慕儿过来对峙!”
她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恐惧到无以复加。
睁着眼睛望着殿门外,心里所有的期冀,都寄托在齐慕身上。
可齐慕来了,却说,他三岁识字,五岁颂文,七岁通识天下礼仪,一直谨遵父皇与师傅的教导,从不敢逾矩半分。
寥寥几句,便将她与齐祯昀推进无底深渊。
宗铭帝盛怒,斥责齐祯昀失德,废黜太子之位,而她按照大夏朝女子不贞吏法处以“洗肤刑”。
宫人粗暴的扒开她的衣服,将滚水里浸泡过的刺藤抽出来,鞭打在她身上。
她痛的几度昏死过去,幻想着他会来救自己。
可是等来的只有宫人们的耻笑与辱骂。
那时的她对他还未彻底死心,想着他会不会有什幺苦衷。
苏醒后,她顾不得身上的伤也要去找他,却被容母告知,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
她不愿意相信,他要娶的新娘子还在这,他跟谁成亲?
容母流着泪告诉她,他娶的人是程将军之女程蓉蓉。
她想起来,当初宗铭帝在给齐慕选妃时,拟定下她与程蓉蓉。
而齐慕最终选择了她。
他告诉她,因为他心里很早就有她了。
她注定是他的人,逃不掉的。
可现在他却要去娶别人……
她接受不了,发疯了般冲去七王府,却看到满地喜庆的炮竹碎屑。
小厮们将她拦下,不许她进去闹事。
“王爷说了,他不会见你的。你要是知道点羞耻,就不该再出现!”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呕了口鲜血,昏倒在王府外。
生了一场大病,浑浑噩噩之际,听到宫里人来容家宣旨。
她被宗铭帝指为废太子齐祯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