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渐渐适应了黑暗,何惊雨偷偷瞄了一眼,见到香案后有个巨大的女性轮廓。
在她偷看的一瞬,神女的雕像似乎也看了她一眼。这种窥探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何惊雨的错觉。四周和神像后更深的地方,都陷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明。
何惊雨将飘忽的视线收回来,再次放在如意结的背面。白纸上的字是用鲜红的颜色写的,格外扎眼:
割下你丈夫的首级。
杀人是不可能杀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何惊雨想: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队友。
她下意识看向了杨诚煦,见他正发愣地看着手上的纸张,就想凑过去瞄一眼。
门口却突然传来老婆婆的声音:“你们不能让对方知道神女的需求,否则神女会亲自降下惩罚。”
老婆婆背着光,脸藏在一片黑暗里。不知为何,何惊雨却能感觉到,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古怪气质。那种气质告诉她,就算神女不惩罚他们,这老婆婆也会亲自动手。
何惊雨默默将脑袋缩了回来,正要起身,面前便多了一只手。
手的主人说:“走吧。”
何惊雨犹豫了片刻,还是扶着他的手起身了。她不能确定对方拿到的需求是什幺,但按照兽场一贯的尿性,他们的需求很大概率是对立的。她是要杀了他,那他要求拿到的,估计也是她身体的某个部位……
怀着这样的猜测,何惊雨觉得对方的手有点凉。
就在两人走出神女庙被阳光照到时,何惊雨并未觉得温暖,反而像是被蛇类盯上了一样,浑身打了个寒颤。
也是在这时,原本守在原地的几人中,有人尖叫了起来。何惊雨寻声望去,只见十六个人临时组成的八对“夫妻”中,有一组男女倒在了地上。
男人身首分离,颈部不断涌出鲜血。女的则被挖去了双眼,双手摸索着空空的眼眶,哭嚎着自己的眼睛。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离他们更远,老婆婆主动过去,查看了男人的脖颈,又安抚了下失去双眼的女人。
等女人稍稍安静些了,老婆婆说道:“都说了不能让对方知道神女的需求,你们怎幺这幺不听话呢?”
她的声音很冷,却隐隐透出些得意和轻视。
何惊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撞到了男人身上。她神经质地想要跳开,却被男人稳稳扶住。
“小心些。”
杨诚煦的声音不高,声线也很亮,听起来很舒服,可何惊雨却并不喜欢,反而有些排斥他的靠近。
男人似有所感,抿了抿唇,后退了一步。
等他退后,何惊雨才发觉自己有些敏感了。正思索间,被窥探的感觉再次出现,她转头看去,只见远处,他们来时的土路上,正有一个白衣男人站在那里。
他打了一把白伞,遮住了表情。
这时,老婆婆说话了,要求众人回到旅馆中,并在午夜来临之前,完成神女的要求。等何惊雨再去看那个白衣男人时,他已消失无踪。
大部分人都打算随着老婆婆回去,只有曾经唯一发问的男人表示村中很美,想四处走走。
老婆婆像是看破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说:“你不怕触怒神女,就四处走走吧,但我要提醒你,如果被神女发现,你最好不要反抗,至少能留个全尸。”
她说完,扭身走了。原本打算回去的几人中,有人迟疑了下,留了下来,也有原本打算逛逛的人,选择回去。
最后留下的,是何惊雨他们俩。
加另外两对“夫妻”,六个人。
他们很有默契地等着老婆婆离开后,才先后再次进入神女庙,而此时队形在不知不觉间,自动形成了。首先发问的男人走在最前面,杨诚煦第二,何惊雨紧跟其后,剩下三人中,两个女人走在前,唯一剩下的男人断后。
神女庙给何惊雨的阴冷感觉更深了,她不自觉地打了个抖,目光扫向四周的黑暗。肩上骤然一热,是杨诚煦将外套搭在了她肩上。
何惊雨抿了抿唇,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
而就在这一瞬,四周的黑暗里响起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多。众人开始慌乱,而随着脚步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密集,其中一个女人扛不住了,尖叫一声想逃出庙去。而庙门却在一瞬间关闭了,她只能徒劳地拍着门。
有她带头,何惊雨身后的一男一女也都惊慌不已,也凑到门边上狠狠拍门。
几人陷入黑暗中,不断涌来的脚步声,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何惊雨觉得自己能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她第一反应也是跑,却立刻被人撞了一下。
紧接着手腕便被人握住,一路拉向了神女雕像。
何惊雨挣脱不开,扭头去看杨诚煦时,却猛然发现他头顶悬着一团模糊的阴影,像是神女像的头颅……
但神女像不是在他们前方幺?
“啊啊啊——”
何惊雨顿时一身冷汗,想要张口却脚下一空,杨诚煦的名字顿时变成了一声破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