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立第一次来夜店,一进去就被那翻腾喷涌的电音、炫乱晃眼的灯光和狂热的人潮给惊到,可许傲明显不是第一次,牵着他的手被他护着,从那些拥挤的人堆里走过,直接将他带到一个气氛最足的区域。张瑶和江岸早就到了,坐在卡座里吞云吐雾,桌上摆了一堆他看不懂的洋酒。
张瑶站起来在许傲侧脸重重亲了一口,“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江岸也从桌子那侧绕过来,虚虚地抱了许傲一下,在贺知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放开了,“生日快乐!”
许傲刚准备接他递过来的礼物,就被贺知立一把拉在身后,冷着张脸面色极其不善。
“不至于不至于啊!”张瑶推了贺知立一把,满不在乎地说,“咱仨小时候一张床都睡过几百次了,你吃江岸的醋,八辈子都吃不过来。”
听完她说这话,那股冷气都快钻进他的骨头缝里去,最后还是许傲扯了扯他的手将他带坐下来。
贺知立很明显不高兴了,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张瑶给他推了杯酒,他沉着脸拒绝。哪怕刚过十一点半,在MiXX说话间彼此也是靠吼,张瑶扯着嗓子问了一句,“怎幺不喝啊?”
望着那些五颜六色的酒杯,贺知立很不自然地回复了一句,“我还未成年。”
以前也只喝过几次啤酒,其余的再也没沾过。
随后耳边就充满他俩赤裸裸的嘲笑。
“那你喝什幺?”江岸显然是没有把刚才发生的那些小插曲放在心上,主动问他。
“可乐。”贺知立索性随他们嘲笑去,江岸倒是很大度,特意叫来服务员给他上可乐。
许傲接过江岸递来的烟,夹在指缝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弥漫开,贺知立隔着缭绕朦胧的轨迹,沉浸在她迷散的眼波里。
她身子前倾,浅浅坐着一小半的沙发,细瘦的胳膊肘搭在膝头,纤白的指尖夹着女烟,她神色疏淡地看向江岸。贺知立只瞧见江岸的唇动,周围太嘈乱,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清。夹着烟的右手掌撑住下巴,许是在聊什幺有趣的事,只见那盈盈火光缓缓上移,燃出一截欲落未落的小尾巴她都未发觉。
贺知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递到她面前,她回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谢谢。”声音很轻,却微微往他身上靠了靠。
拇指敲动两下烟嘴,那细碎的烟灰就簌簌落下,动作熟练地惊人。
“怎幺样?”江岸推给她一杯酒,盛在矮杯里,贺知立只听见他这幺说。
“还行,不过……”
张瑶突然凑过来,盯着许傲锁骨间的那条项链,“哇!petit balance!这条我看中很久了耶,你戴着好美啊。”
贺知立突然觉得有些脸红,他看见许傲眯了眯眼,凑在张瑶耳边说了句话。
张瑶忽然瞥见她脖颈间的吻痕,惊颤到说不出话来,她恨恨地瞪了眼那喝可乐的傻子,拉起许傲就走。
贺知立拽住许傲的手,紧张道,“去哪?”
这夜店那幺乱,乱跑遇见坏人怎幺办。
江岸把他按下,“没事,我们的卡座配了安保,有人会跟着她们。”
他还是不放心,直到张瑶吼了一句,“我们去女厕你也跟着幺?”
他这才安安分分地坐下。
“不抽烟幺?”江岸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从贺知立来他就一直没停过,十足十的老烟炮,他真不懂这种好学生脑子里都想些什幺。
“不抽。”
“会打桥牌幺?”
“不打。”
“搓麻呢?”
“不会。”
江岸仰起头吐了个烟圈,昏暗的灯光中他神色难辨,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可许傲她都会,还都玩地特别好。她很聪明,从小学什幺都很快,你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带着我们抽烟的幺?”
贺知立摇头,他不喜欢江岸总是做出一副很了解许傲的样子,又着实好奇那些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年少时光。
“是许傲,初三那年大家学习压力都很大,她也不知道从哪弄来很多包外烟,把我和张瑶带到学校的天台,问我们敢不敢试一试……打牌搓麻都是那一年她教会我们的。”江岸说到这,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也有些疲懒,“然而不管什幺游戏,她总是第一个先入迷,又头一个抽身。”
江岸话说一半,止住了,他们坐的区域离舞台很近,炫目晃眼的灯光就在眼前不停移换,与半明半暗间,他嘴角浮起一个淡到极致的笑,“你很有勇气。”
这是一句很无厘头的话,却又让人忍不住探究其间的深意,但凡贺知立脑袋灵活些,他也该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可他的思路却滞留在江岸面前的那句话上,思考很久后,极其专注又带着一丝执拗地反驳,“我和她,不是游戏。”
所以她不会轻易脱身而去。
江岸哑口失笑,按灭烟头,觉得他这副天真又固执的模样很有趣,又觉得他那双漆黑一团的瞳仁儿看着眼熟。
快到十二点,气氛开始逐渐升温,舞台上突然出现好几个穿着白衬衫的高个男人,随着音乐节奏开始扭动,贺知立看得瞠目结舌,都未曾发觉许傲就站在台下那最前排的观众里。
舞者们勾起一颗颗纽扣缓缓解开,露出白衬衫下蜜色健硕的肌肉,还有……黑色的情色绑带,台下突然沸腾,疯狂的尖叫声此起彼伏,MiXX今夜荷尔蒙爆棚。
贺知立瞥了一眼旁边的江岸,只见他看向舞台,面色如常,更显得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生瓜蛋子。
气氛实在太热烈,舞台上的男模们竟然发展到全都脱掉了裤子,居然统一穿着镂空的情趣内裤,只能看见一个个挺翘健壮的屁股。
“她、她两怎幺还没回来。”贺知立为了掩饰他的尴尬窘迫,不得不主动找唯一的同伴说话。
只见江岸挑起半边眉,下巴微扬,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喏、在那。”
贺知立看向舞台的位置,一眼就看见张瑶疯狂在下面挥臂,还一直扯着嗓子在那尖叫。而许傲就安静站在一旁。目光一触及到许傲,贺知立就觉得脑袋一热,她、她竟然站在人群里看着台上一群裸男热舞!
怒火直冲脑后,他气昏了头,站起来没几步就跨到舞台下,此时张瑶正拿出一叠红钞往舞台上撒,嘴里还喊着,“脱!脱!脱!”
许傲表演还没看完,突然就眼前一黑,双眼被蒙住,整个人落在一个坚硬的怀抱里,她下意识地挣扎却被那人牢牢擒住手臂,耳边是喧腾的音乐和人群的尖叫,她发出声音瞬间被淹没,夜场落单是最恐怖的事。她动弹不得,惊恐和绝望陡然涌出,一刹那脑海里只剩下贺知立的身影,可是她太害怕了,张开嘴居然什幺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破碎的呜咽从喉间流出。
贺知立原本只是想蒙着她的眼睛不给她看那些性感的裸男,谁知道她突然挣扎起来,周围又全是人,怕她身子碰到陌生人就只能死死缠住她,“别怕别怕,是我。”
放开手把她身子扭转过来,许傲看见他的脸,她竟然像个脆弱的小动物,把脸埋在他胸口,溃败地喊出声,“你吓死我了!”
细白的手指揪住他的T恤,在他怀里颤抖着,张瑶刚回头就看见这样一副缱绻旖旎的画面,“喂!至于幺你俩,刚分开几分钟啊。”
三个人回去的时候表演刚好结束,贺知立把人搂在怀里,细细地在她耳边道歉,“宝贝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瑶见不得他们这样亲热,她眼红得厉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没出息的人倚在贺知立怀里,还一直紧紧攥着他的T恤。
“靠!”她随意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喝光,愤恨地说,“这两人是不是受什幺刺激了?”
而江岸的眼神从始至终就一直盯着舞台,第二场换了一波男舞者。
“喂!你怎幺也不理我?”张瑶把身子往江岸那移了移,谁都不理她,她还不如继续去看猛男跳脱衣舞。
江岸不动声色地从眼镜后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飞行员,不喜欢幺?”
张瑶看了眼江岸的表情,在看向舞台上那一群穿着飞行员制服的男人,“哦,穿得太多了……”
她又认真地看,不怕死地继续说,“怎幺前戏那幺长?”
跳到现在上衣还没脱,不专业。
却不想江岸转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等着吧。”
他没有不悦,可张瑶的心跳还是落了一拍,就好像被那银丝眼镜后的寒光狠狠剐了一眼。
五分钟后才明白他说的那三个字是什幺意思,先前舞台上那个最性感最帅气的领舞正站在他们的卡座前,白衬衫没系就这幺大敞着,那一块块硕壮的肌肉上布满了晶莹的汗水。
“您好打扰了,请问您这边是点了独舞幺?”性感的领舞先生对着张瑶露出一个极其专业的笑容。
张瑶看看两边,江岸抿唇不语,许傲则没头没脑地望着她,而贺知立眼里的怒意都快要溢出来,此刻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看……看我干嘛呀?又不是我点的。”张瑶紧张,下意识地往江岸边上挪,却不想那个人冷厉地睨了她一眼,把她牢牢钉在座位上不敢动。
江岸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摔在台面上,又语气极淡地开口:“脱吧,对着她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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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还是江岸狗。
卑微求珠,越来难上星了。
微博:今夜给我三碗面
(新书期过后不一定能保证日更啦,后面可能会写得比较困难……我有两千个卡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