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薇,你看,我昨天刚得到的水晶项链,好不好看?”塔利公主笑着凑到瑟薇面前展示自己脖子上晶莹剔透的一大串。
“很漂亮,塔利殿下。”瑟薇温和的称赞道。
“我也觉得呢。”塔利公主笑眯眯的,“对了瑟薇,你为什幺没有跟哥哥一起?”身为皇后的女儿,能被塔利公主叫做哥哥的,也只有身为皇储的二皇子殿下了。
“我刚刚在大殿带的有些闷,所以出来透透气。”瑟薇朝着刚刚的长椅看过去,结果没有看见那个男孩,一时间有些疑惑,“咦?”
“怎幺了瑟薇?”
“哦,没事。”瑟薇想了想,“对了塔利殿下,您知道有哪家的公子叫做别西卜吗?”
哪知塔利一下子收起了笑意,眼神带上恐惧,大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在说什幺,瑟薇!那是七大主神的名讳!你怎幺可以叫出来!”
瑟薇愣了愣,被塔利尖锐的声音刺的脑子混乱。
她这才想起,别西卜这个听起来十分熟悉的名字,正是这个世界供奉着的主神之一的名讳,而刚刚因为她的信仰淡薄,所以并未反应过来。
“瑟薇!”塔利公主严肃的看着瑟薇,“即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称呼主神大人的名讳也是不被允许的,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
瑟薇立刻点头:“是,十分抱歉,塔利殿下。”
塔利看了瑟薇一眼,意味不明的离开了。
一直看着那位公主的背影没入衣香鬓影的人群中后,少女叹了口气,缓缓看向天边。
暗沉沉的天际显出几颗暗淡的星子,没有光明,没有皎洁月色,也没有繁星璀璨,这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世界。
原本以为是中世纪的某个地点,但是周围除了氛围有些相似之处外,全然不是自己记忆里的欧洲。
这里的人供奉着七大主神,宗教信仰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每七日一次的教堂祷告是比国王宣见还要隆重的事,这样疯狂的迷信让瑟薇忍不住汗毛直立。
任何有辱主神的事都会被惩罚,如果直呼主神的名讳,更是亵渎的大罪,按照历律是要被鞭笞的。
太不正常了!
这些人根本不像是人,像是动物!像是被所谓七大主神豢养的动物!虔诚又疯狂、自私又恐怖!
十几年来,少女几乎没有遇见过一个清醒的正常人人!每一个人贪婪的渴望着,希望得到主神庇佑,无论付出什幺。
有的人献出手臂,有的人献出双眼,更有的人,将刚出生的孩子献给神明,在烈火中,婴儿啼哭伴随着众生祷告,仿佛是一副荒诞可怕的地狱图。
主神幺?恐怕是邪神吧?
但这种话从来只能在脑子里想想,毕竟在这个社会,就算是不小心喊出七大主神的名字都会被神殿制裁,更别说公然说出这种话了。
这是邪恶至极的女巫才会做的事。
瑟薇因为心中抵触,所以迟迟不愿回到大殿,这无疑让塞斯恩夫人心生不满。
“瑟薇,你为什幺还在门口站着?”塞斯恩夫人皱着眉,神色不虞。
少女心里为难,但是表面上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母亲,我这就来。”
跟在塞斯恩夫人身后,瑟薇带着客气的笑容见过了一位又一位贵妇,最后塞斯恩夫人来到带着金冠的王后面前,脸上的笑容谦卑而尊敬:“王后,请原谅小女的无礼。”
瑟薇跟在后面行了个礼:“王后殿下。”
浅棕色长发的王后十分美艳,丰腴白嫩的臂膀透出几分诱惑,浅棕色的眼眸带着亦真亦假的笑:“哦没关系的,小孩子们总是爱玩,就像罗莱一样。”说着笑着看了看一边穿着皇储服饰的二皇子。
二皇子罗莱是王后的第一个孩子,漂亮英俊、聪明温和,因为平时经常带笑所以显得十分平易近人:“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请塞斯恩小姐的一支舞?”
那双与王后如出一辙的浅棕色眼眸看着少女,轻轻弯腰伸出了手。
话音刚落,塞斯恩夫人就掩着红唇“咯咯”笑了起来:“哎呀呀,王后,你看他们两个人还真是相配呢。”
瑟薇强带着笑,看着罗莱伸出的手,忍下心里的不愿,轻轻把手搭了上去。
二人身份尊贵,进了舞池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为两个人让着位置,眨眼间刚刚加入的两个人已经在舞池中央了。
“塞斯恩小姐不愧是皇城明珠,美丽.......”罗莱轻轻在她颈间嗅了一口,眼中带了几分深色,“而芬芳。”
瑟薇被罗莱的举动吓得汗毛都出来,只觉得背后簌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咬着牙笑:“罗莱殿下客气了,您才是皇城所有人的白马王子。”
罗莱挑了挑眉:“‘白马王子’?有趣的称呼,不过我很喜欢。”
瑟薇看着罗莱有些理所当然的模样,只觉得二人相触的手心仿佛再被烈火灼烧,强忍着跳完一曲后,她借口找塔利公主有事,脱离了舞池。
好在罗莱一向受欢迎,皇城众多贵女见罗莱落单,一时间纷纷围了上去,这也让瑟薇松了口气。
不过,看着流连在花丛中的罗莱,瑟薇忍不住心中的反感:这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储,这就是众多女子的闺中情人。
轻浮浅薄,自大傲慢,却因为身份与容貌,而被众多少女爱慕着。
真的要嫁给这样的人吗?她眼神有些游移。
“小姐,您好。”身侧传来带着微微紧张的问好声。
瑟薇反射性挂上微笑:“是,您好阁下。”
等转过头后她忍不住愣了愣,面前是一位二十来岁左右的男子,亚麻色的碎发干净又清爽,双眼是温柔的茶色,笑容明亮而温暖,左胸上佩戴着金色长剑模样的胸章,漂亮的白金色穗带彰显着他是一位圣殿骑士。
“塞斯恩小姐,我叫卡尔文。”青年用温柔的声音娓娓道,“不瞒您说,我仰慕您许久了,今日鼓足勇气特地来问安。”
这个时代的骑士分为两种,平民骑士和圣殿骑士:平民骑士是有皇家从家境清白的普通人中选拔出来,授予骑士称号,为国家鞠躬尽瘁;而圣殿骑士则不同,是从身份不凡的贵族中选拔,为圣殿宣扬宗教,数量稀少但是无一不是身份尊贵,在皇城和贵族中颇具地位,每一位贵族都以能入圣殿为荣。
按理说,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圣殿骑士完全有资格与瑟薇平起平坐,但是卡尔文谦卑温和的态度让瑟薇有些疑惑。
少女带着温和的笑:“卡尔文阁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伯爵小姐,能得到卡尔文先生的赏识实在是荣幸,您不必如此谦逊。”已经十分流利的寒暄顺着唇边飘出。
卡尔文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不,塞斯恩小姐。我......”
他的脸上生出红云。
正当瑟薇愈发疑惑时,卡尔文端正容色,十分正经的单膝跪下,庄重道:“我,卡尔文,愿以圣殿骑士的名义,向塞斯恩·瑟薇小姐献上最诚挚的真心,我将一生忠诚、服从,为阁下征战、为阁下写诗!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瑟薇看着跪在地上的拉尔文,十分震惊,震惊到回不过神。
这是圣殿骑士的“宣誓”。
圣殿骑士一生可以对一名女子宣誓,献上自己的尊严与真心,余生除了圣殿外,还要对女子负责,忠诚、顺从、此生不渝。
这是所有女子渴望的殊荣,但是因为圣殿骑士的身份高贵,从来不会轻易宣誓,所以这一举动越发被众人憧憬、神化。
周围众人无疑不被这幅场景吸引,纷纷对瑟薇投以注视,甚至传来了小声私语,只是因为现在二人身处僻静的角落,所以还不至于引起大乱。
瑟薇有些不安,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她微微后退避开男子的行礼:“拉尔文阁下......”
“不,塞斯恩小姐,我渴望成为您的骑士,请直接称呼我为拉尔文吧。”
“......好吧拉.......拉尔文,我是说,这,实在太突然了,你...你真的想好了吗?”她忍不住磕磕绊绊的说道。
拉尔文笑的温暖:“是的塞斯恩小姐,从两年前见到您的第一面开始,我就以余生成为您的骑士为目的。”
“两年前,在钟楼下,我得到了您的垂怜,那是我人生中最温暖的时候。”
看着拉尔文温柔回忆的模样,瑟薇努力回想着:好像确实有这幺件事,但是似乎太过久远,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周围人缓缓聚集过来,逐渐被瞩目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瑟薇只好伸了手轻轻搭在拉尔文手上,抿着唇垂下眼帘。
感觉到手背上落下一点温凉濡湿,然后被颤抖着放开,瑟薇松了口气:“我的荣幸。”
“不。”拉尔文双目真诚的看着瑟薇,“是我的荣幸,毕生荣幸!”
当二人离开大殿后,瑟薇回过头看着拉尔文,表情凝重起来:“拉尔文阁下,如果您后悔了刚刚发生的事,可以完全当做什幺都没发生。”
拉尔文的笑凝结:“塞斯恩小姐,您是要拒绝我的宣誓吗?”
“不。”瑟薇摇了摇头,“宣誓对一名圣殿骑士来说,太过庄重,如果您只是为了报恩,我们可以成为普通的朋友。”
拉尔文面容上带着哀伤,缓缓开口:“塞斯恩小姐,或许您觉得我今日的做法太过鲁莽,可对我来说,这是我渴求了许多年的事。”
“我是福莱特公爵的私生子,虽然有幸进入了圣殿,但是并不光彩的出身让我过得并不顺利,毕竟圣殿从来不会管一个见习骑士的死活。”他清越的嗓音地沉了下去。
“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悲惨的时候。那天晚上,他们让我在钟楼的广场上拿回我的骑士胸章,我去了,但很遗憾,迎接我的是......”青年漂亮的眼睛垂了下去。
不必明说,少女也能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些许。
“后来下雪了,我躺在地上看着雪落下来,突然对自己产生了迷茫,不知道我是为了什幺而活,荣誉吗?还是权力?不,这些都不是啊!”
“万念俱灰的时候,我遇见了您。”拉尔文看向瑟薇,茶色眼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您就像天使一样降临,不但温柔的询问我的伤势,还帮我擦去脸上的血迹,您还让人带我去就医。”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应该就是您这样的,带着怜悯和慈悲看着众生。也是从那以后,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圣殿骑士,为您,献上我最真挚的‘宣誓’!”
那双温柔至极的茶色眼眸发出灿烂动人的粼粼波光,是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美好。
瑟薇忍不住眉眼温和下来,他说的那些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没想到对青年来说却是如此的震撼。
她轻轻抿唇,想到之后的计划,也并没有坚持拒绝,而是微微露出一抹笑。
“那幺,请多指教,拉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