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语气小心翼翼,“出于你闲得慌?”
谷主:……
面容稚嫩的少年偏过头去,下颌线压过背光的阴影,压抑的闷笑声从胸腔断续传出。
你摸不准谷主的心情,干脆闭上嘴,任由他抱着你走过灵舟上的栈道。
在雕梁画柱间穿行而过,你们最终进入了一间炼丹房。
你觑了眼谷主的神色,在他直接松开手时稳住重心站直了身体。
谷主不甚在意,他擡手一拉,柔软腰带从衣裳间抽出。药王谷制服被他动作利落地剥开,在纷纷飘落的繁琐布料后,玉白色身躯裸露显现在你的眼前。
线条流利的少年身体,肌肉比成年人薄弱,关节骨骼也透出未成熟的青涩感,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不见丝毫体毛。
他言简意赅,“我需要灵气。”
你有点怀疑他的真实目的,上次双修时被塞了大量用途不明试用药的经历太过惨痛,“你的灵草储量……”
谷主最后脱了亵裤,语气相当平淡,“烧光了。”
他的指腹探索着摸到腰间,指关节曲起用力一勾,那处皮肤顿时裂开一条光滑整齐的切口,底下的金曜色纹路散发隐约暗光。
“这是瑕疵品,”给你看了这副人偶类躯壳的内部构造后,谷主一面将人造皮肤按回原处,一面继续说,“丹田太脆,我的神识最多能待十个时辰。”
他坦然自若,“快点喂我灵气。”
你认真斟酌片刻,“双修哺灵气倒是可以,不过……”你勉强忍住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话音一转,“你又被人揍得半身不遂依靠机关人偶行动了?”
武力不行又喜欢挑事拱火,如果这人没坐上药王谷谷主的位置的话,恐怕早就被仇家集火狙死了。
差不多两百年前,他跑去万剑山刨了人家祖坟,被当时的万剑山掌门用剑捅了个透心凉。他也是命硬,卧床磕了十几年丹药就恢复了活蹦乱跳,反而是那位掌门下场凄惨,心魔横生被正道除名,也不知去魔域后混得如何。
总而言之,药王谷的现任谷主,是个本体卧病在床时会用神识使用机关人偶外出搞事的恶劣神经病。
在你嘲讽意味拉满的话语说出口后,炼丹房里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你和这具还原度极高的机关人偶对视半晌,局面一点点陷入冷硬的僵持。
倏忽地,谷主的少年面容上缓缓绽开了清澈无害的笑意,“说得没错。”他态度平和,“两个时辰前,我被你姘头砍断双腿丢进化血池,现在确实只能依靠机关人偶行动。”
你沉默了一瞬,手摸上腰侧的灵剑,“不好意思,我的姘头比较多,你也算其中一个,麻烦说清楚整你的那位是谁。”
谷主轻笑一声,“那人不重要……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他无视了你的谨慎态度,维持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凑上前,“好了,现在可以和我双修了吧?”
“……好。”
和谷主双修其实很爽。
各种效果奇怪的丹药轮番上阵,间或夹杂少年放缓嗓音的调笑。他很喜欢接吻,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高强度掠夺行为,其中掺入些许模糊的、虚实不分的爱意。
四百多年前,你拿走了药王谷谷主的元阳。他当时还是动作生疏的新手,而如今早已彻底褪去生涩痕迹,在和你纠缠不清的这些年里,他的技巧熟练度实在是增长得很快。
你非常清楚他心悦你,无论是在破了他万年童子身的那一晚,还是在之后的无数个欢愉日夜里。只是,你有时会分不清,他根源的本意到底是纯粹的爱还是黏腻的恶。
如果说魔域魔皇是无视规则丧失人性的漆黑,那药王谷谷主就是清楚规则并将其玩弄在手中的浑浊。
都麻烦死了。
这场折腾人的麻烦双修在未时结束。
机关人偶的躯壳容易汲取灵气,谷主慢条斯理系好腰带披上外褂时,丹田处的灵气量充沛而浓郁。他的唇角勾起跃跃欲试的愉快神情,显然表明了就是打算去抢回化血池里的身体,顺便把那个胆子大到敢搞他的家伙送进坟墓。
你大致估算了下,开启人偶自毁程序的话,现在的他大概能炸平凌霄宗主峰的半个山头。
谷主将少量灵气萦绕在指间,他对湿润发丝进行梳理时也逐渐将其烘干,很快恢复了那副干净清爽的少年模样。
你活动了下身体,穿好衣裳去窗栏边向外看去,顿时被浓雾般的灵气和隐约可见的金光晃了下眼,“还真是凌霄宗?”
作为历史悠长家底深厚的传统宗门,凌霄宗向来处于修真界的主导地位,门下弟子无数,而高质量的优秀人才也是如雨后春笋般扎堆生长。
你去凌霄宗割过不知多少次春笋,那些人事后送来的信件要幺压箱底要幺一把火烧了,至于他们到底姓甚名谁,这种无用信息早就被你抛之脑后了。
不过,虽然姘头数量众多,但其中能把药王谷谷主整得半死不活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回想略有记忆的凌霄宗长老峰主们,然后回过头瞥了眼人模人样的药王谷谷主,对准备推门而出的他挥了下手,“明天见啦。”
这神经病杀人从来都不会给个痛快,他心情好时将人折磨得精神溃散再挫骨扬灰,心情差时就炼制成药人让其体会到真正的求死不能。
反正都是费时间的活。
你半倚在窗栏边,伸手从柜台上取出一盒果盘,揭开灵气罩随手抓了把灵果,细细咀嚼时目光散漫地俯视灵舟下方的风景。
从植被分布来看,这里应该是洗曜湖附近的山峰。虽然这片山脉距离凌霄宗主峰较近,但由于灵气密度高到气压过大的程度,来这边修炼的弟子数量实际非常稀少。
谷主走下灵舟后沿路前行,途中没有遇到意外事况。
等他那薄绿色的背影在森林植被间消失不见时,你把果盘丢回远处,擦净手穿好鞋袜,掂量了下灵舟窗杆和地面的垂直高度,然后掀开薄透纱帘,撑手擡腿翻过了身前的窗台。
风声呼啸而过,刮在周身灵气膜上发出尖锐爆鸣声。你瞬间便安然落了地,除了发型略有凌乱外并无大碍。
你想不开了才会真的等谷主回来继续被他折腾,当下抓紧时间跑路自然才是有利选择。
你在脑海里构建出凌霄宗的地图模型,然后选择了一条离开的近道。在繁密植被间迅速穿行而过时,你耳边一时只剩枝叶摩挲和虫鸣鸟叫声。
你停下了脚步。
踩上凌霄宗西南边缘和外界接壤的土地时,你不太巧地在这里撞见了正在修炼的年轻修士。
还有点眼熟。
目光在那身凌霄宗制服上转了一圈,你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这位系高马尾的俊秀青年到底是谁。
你也没想去搭理那人,绕开他汇聚灵气的漩涡中心,你当下放轻脚步打算离开。
你的步法修行一向卓越,不过这人的敏锐度似乎相当高。
他掀起了眼皮。
他偏过头来,直直盯着你。在卷翘如女子的浓密睫毛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暗得几乎见不到光色。
“……又是幻境。”
他低声呢喃了句,却没有移开视线。
你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可惜运气实在不好,在将将运转身法撤离的瞬间,以纯粹灵气压缩而成的触肢便缠绕上了你的脚踝。
那位凌霄宗的弟子异常专注地用目光描摹你的脸颊。
良久,他状似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施施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