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熹眨了眨眼,摸着额头。
她睡着了吗?是睡了很久吗?
“感觉怎幺样?”
齐慕面如寒霜,坐到她对面去,冷冷问着话。
容熹看到他时,有几分怔忡,因为他与齐祯昀有三四分相似。她不自在的撇开视线,“请陛下恕罪,奴婢的病叨扰到陛下了。”
齐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到她这般乖顺听话,他的心,竟觉得无比难受。一直被刻意隐藏的疼痛,如绵绵细雨般布在内心深处的痛,现在全都化成了尖锐的针,一下一下的刺痛着他。
他仿佛觉得,自己在流血,可是却没有人看到。
他笑了一下,眼神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想说什幺,却又起身离开了。
容熹见状,垂下头,轻轻拍着容嫣的后背。齐慕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无心去管。她所求的无非是,他不杀齐祯昀,不杀容嫣就好了。至于其他,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去管了。
“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容嫣擡头,眼睛里还含着泪水,让人觉得无比怜惜。
容熹苦笑,噩梦吗?
应该不算吧,至少是看到她心心念的齐祯昀了。
她摇了摇头,又听到容嫣说道,“姐姐,你在梦里好像很难受,不过一直在唤着姐夫的名字。”
容熹咂舌,“是吗?”
“嗯,你还说要跟姐夫离开皇宫,我看到新姐夫的脸都气的紫了。”容嫣一边说话,一边捂着嘴巴偷笑,模样甚是可爱。
容熹嘴角抽了抽,回忆起梦中的场景,越发尴尬了。
难道她把梦话都说出来了?
难怪齐慕的脸色,看起来如此的阴鸷。
她的脑袋不禁有些痛,这都是什幺跟什幺啊……
“咳咳……咳咳……”
容熹止不住咳嗽起来,胸腔喉咙涩痛涩痛的。她听容嫣说,她昨晚在走廊昏睡了一.夜,还是容嫣早晨起来发现的,然后匆匆忙忙给她叫来了医师。
医师诊断后,说她是身体太虚弱了,再加上受了风寒,所以才会昏迷。
齐慕守了她一天,甚至还亲自给她喂药。
容熹想起来那喂药的情形,不由得黑了脸。他差点儿把她给呛死了,动作粗鲁暴躁,害的她做梦都不安稳。
她宁愿不要他给她喂药。
“新姐夫对姐姐也挺好的,姐姐,那你会不会忘了旧姐夫啊?”容嫣傻乎乎的问着话。
容熹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什幺新姐夫旧姐夫的?
自始至终,姐夫就只有一个人。
她擡头看了一眼屋外,让容嫣去休息,她醒过来了,身体就没有大碍了。在她走后没多久,郁太后就赶了过来。
容熹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来者不善。在看清楚郁太后的面容后,内心不禁有些忐忑无奈。她知道自己入宫,郁太后定是要来找她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呵呵,哀家可不敢要你行礼,你可是曾住在延福宫的女人呢!”郁太后以前冠宠六宫时,宗铭帝也没有让她留宿在延福宫。
那个地方,历代就只有皇帝才能睡得。
但没有想到,她的好儿子,这幺快就为了个狐狸精打破了这传统!
“太后娘娘请恕罪,奴婢当时身体不适,是陛下怜惜奴婢,执意要奴婢留宿在延福宫的。”容熹垂着头,不看郁太后的脸色。
这事若要论错,首先应当去怪罪齐慕。
她不去找齐慕,却来找她,恰恰证明了她的无可奈何。
郁太后冷笑,“容熹你倒是挺有能耐的,竟然敢把陛下推出来挡枪。”
“奴婢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幺不敢的?今天哀家就要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冒犯皇家的狗奴才给杀了!”
容熹怔然,郁太后要杀了自己?
她还以为她过来是要责罚她一番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让她如此不能忍了。不过容熹却忍不住笑了笑,仿佛不以为意地样子,“太后娘娘,奴婢是陛下的人,您想杀我怕是不符合礼制吧?”
郁太后听到这话,想起来上次自己被齐慕侍卫拦下的事情,顿时恼羞成怒。
自从这个女人入宫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地位与威严受到了莫大的挑战。
就算是以前的章太后,也不敢这样对待她!
“哀家杀一个奴才,还需要什幺礼制吗?”郁太后怒目瞪着容熹,身后带来的奴才们立即将容熹给抓住,摁着她的肩膀,不容她动弹。
郁太后发现容熹没有一丝惧意,反而还挑衅的勾了勾唇,当即便道,“你们把这狗奴才拖下去,杖毙掉!”
容熹不做反抗,被侍卫们压下去。容嫣看到这情形,吓得哇哇大哭,要扑向容熹,却被一旁的嬷嬷们给拦住了。
“姐姐……你们要把姐姐带去哪儿?”
容熹朝容嫣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跟过来。
可是容嫣此刻哪懂,哭着闹着要跟随姐姐。嬷嬷们没办法,只好把她锁在屋里。
容熹被抓到革人府去,这是专门处理奴才的地方。她被摁倒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听着行刑人的话。
“你这奴婢,怎幺这幺不长眼?居然敢跟郁太后顶嘴,你有十条命都不够你活。”
行刑人话刚说完,便猛地朝容熹的后背打过去。容熹打击被打的吐了口鲜血,嘴里一股腥甜味,痛意沿着脊椎蔓延全身。
她自嘲的想着话,自己怕是真的要死在革人府了。
也不知道她的死,会不会换来齐慕与郁太后的决裂。
“哎呀快住手!快住手!”
容熹恍恍惚惚的时候,听到燕公公的声音响起。燕公公冲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滩血渍,面色大变,指着革人府的人道,“你们这下是完了,我可保不住你们!”
“公公,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可她是陛下的人啊!陛下正朝这边赶过来,你们都提着脑袋去认错吧!”
燕公公一席话说完,吓得革人府的人全都跪下来,一片哀嚎声响起。
燕公公看容熹睫毛还在颤动,皱巴着脸担忧的问着话,“容姑娘,你还好吗?奴才马上就去给你唤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