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梁桔先是陪宋雅丽去做指甲,再去商场买衣服,最后过了傍晚,两人才在韩式料理店里坐下。
宋雅丽真不和她客气,菜单上都点贵的,像是有意要出气一样。
梁桔扫了扫菜单,看着她:“你吃的完吗?”
“你心疼钱了?不是让你带上一个月工资吗,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宋雅丽伸手招服务员,菜单一递,笑得心满意足。
梁桔哪里会在乎一顿饭的钱,笑了笑带过,和宋雅丽边聊边等菜上来。
店里的酱蟹是招牌,她两一人一份,坐在渐渐热闹的餐厅中,慢条斯理地吃着。
“我前几天给车去做保养,碰见吴霦了,他说你找他装潢房子了?”服务员上了米饭,宋雅丽拌进了蟹壳里,睨着对面吃着蔬菜的梁桔。
梁桔和她对视,轻轻点了下头。
宋雅丽好奇:“你什幺时候又和他有的联系啊?”
梁桔也拌了点米饭进蟹壳里,边吃边说:“前段时间遇到他了,你不是说他开了装修公司吗,所以我才找他的。”
宋雅丽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心疼钱了,你那老房子搞装修得花不少吧?”
“五万左右吧。”
宋雅丽托着下巴:“你和吴霦以前关系那幺好,他应该会给你打折吧?”
恰好点的牛肉上桌,梁桔推到宋雅丽身前:“那是以前,现在该怎幺来就怎幺来。”
宋雅丽低着头,不可否认地点着脑袋感叹:“是啊,你们都这幺多年没联系了。”
这桌子菜,宋雅丽果然没有吃完,剩了一堆肉,只好浪费了。
宋雅丽送梁桔回家途中,突然接到于峰的电话,刹车一踩停在路边。
挂断电话后,宋雅丽扭头问梁桔:“你明天没要紧事吧?”
梁桔早从电话里听了出来,立马准备拎包下车:“你去玩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宋雅丽赶紧拉住她:“我话还没说完呢。”
梁桔回头看她,宋雅丽眨眨眼说:“你看你天天三点一线,上班面对一帮学生,下了班就回家,周末也一点夜生活都没有。于峰他们在搓麻将呢,缺两个人,你跟我一道去玩玩呗。”
的确是这样,她之前玩的朋友都在坤宁,隔三差五会出来聚聚,但回了珑夏后,日子就越发安静,身边能联系的朋友也仅有宋雅丽一个人。
梁桔不说话,宋雅丽软磨硬泡,到底还是把她带去了会所搓麻将。
会所是私人的,比较安静,环境也够高档,就是宋雅丽一推开包厢门进去,烟雾弹似的烟从里屋飘了出来。
梁桔下意识扇了扇这烟味,擡头时,透过朦胧的烟雾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
“你们能不能少抽点烟?熏死了。”宋雅丽进来抱怨,赶紧开窗通风。
屋内有四五个男人,梁桔一一扫过,目光停在稍陌生的一张脸上,瞬间想起他是谁,眼神飘去了宋雅丽那里。
宋雅丽回头看见陈皓,装惊讶:“陈老板你怎幺来了?”
陈皓家里是经营酒店的,所以宋雅丽平时打趣他时,都爱喊他陈老板。
陈皓的目光还停在梁桔面上仔细打量。他之前看过她的照片,一双很有记忆点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特别加分的梨涡。不过她与不笑,似乎都不影响这张标志的脸。
那次意外事件没见成面,他心里还觉得有丁点可惜,可人家却不这样想。今天见到真人仪态大方地站在面前,便从心底能得知,这样的女人应该见过不少世面,所以不会轻易被诱惑。
于峰再见到梁桔,还是觉得她和以前上学那会一样,三好学生的模样,好像不能开半点玩笑。
宋雅丽脑袋转转,问于峰:“怎幺就七个人?”
“吴霦那小子在路上堵车,过会就到。”
包厢有两个麻将桌,有一桌先开始了,四个人围一圈搓麻将。
梁桔坐在另一桌和他们一起等吴霦,陈皓就坐在她对面,眼神毫不闪躲地观察她。
“要不要喝点东西?”陈皓问她。
梁桔这会有些口渴,点了点脑袋,便见陈皓起身出了包厢。
蜂蜜姜茶,宋雅丽和梁桔一人一杯,温温热热地冒着气。
宋雅丽捧手里喝了一口,说得大声:“陈老板真贴心啊,谁要当你女朋友,那肯定心窝子都是暖的。”
于峰坐对面踢她一脚:“你什幺意思?你心窝子不暖?”
宋雅丽吃痛一声,打出去的牌扔他:“你轻点!”
桌上立马有人咳嗽提醒:“你们两个注意场合啊,真不把我们当外人。”
宋雅丽剜那人一眼,摸着牌悄咪咪打量隔壁那桌。
梁桔在回微信,权当没听见,又把姜茶放回了桌上,起身跟陈皓打招呼:“我出去一下。”
梁桔出了包厢,在吸烟区的窗户那半倚着给学生发语音教题目。她应该感到欣慰,有学生大晚上还找她问题目,所以她根本没发现身后来了人,一直在盯着她。
“…还有不懂的,你总结一下,等到周一上学来办公室问我。”
那头的学生俨然同意,礼貌地和梁老师说再见。挂了语音后,梁桔擡头摸了摸脖子,突然看见一个倒影在窗户上,给她吓了一下,回头就看见吴霦,他越靠越近,立在她身前。
吴霦嘴角撇着笑意:“又是宋雅丽带你来的?”
梁桔拍了下胸口,推开他近身的胸膛:“来凑个数。”
吴霦走在她身后一块进了包厢,到包厢后,气氛更加热闹,大家说他迟到了,一会夜宵他包圆。
梁桔坐回原位,吴霦扫了眼她对面的人,走到陈皓这来递了根烟给他。
吴霦去了热火朝天那桌瞅瞅,站在宋雅丽身后看牌,被宋雅丽赶紧推开:“你别看我牌啊。”
吴霦笑了笑,给他们几个都递了烟,然后立马去了自己那桌,坐在梁桔的左侧,习惯性点了一根烟抽着。
麻将机出牌的空档,吴霦问陈皓:“怎幺不抽?”
陈皓把烟摆到一边,自然地说:“屋里通风不好,呛。”
吴霦皱着眉,心想他这是弄哪出,刚吸一口烟吐出来,余光瞥见梁桔擡了擡手。
他大脑微顿,烟含在唇间想起梁桔在床榻说的那句话,她不喜欢有人在屋里抽烟。
一缕烟轻缓的飘着,飘在越发安静,只闻碰牌声的包厢中。手边就是烟灰缸,他迟疑了会从唇间抽出烟,指尖捏着将它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吴霦的运势很好,这桌基本都是他在赢,梁桔紧随其后。陈皓今天的运势不佳,一直在输钱,不过他倒一点不觉得触霉头,整场麻将都乐在其中。
梁桔起先还在被吴霦压着,后半场结束前,连赢了几把,把今晚请吃饭的钱赢了好几番回来。
宋雅丽那桌结束的早,站梁桔身后啧声惊叹:“我怎幺不知道你麻将打这幺好?”
梁桔靠在那神态放松:“是吗?我和我姨妈她们打牌,从来没赢过。”
逢年过节时,梁桔总被她们拉去充数,每回都输得精光,用周韵的话来说,这叫变相孝敬她们。
宋雅丽掩着嘴偷笑,朝陈皓发问:“陈皓你今晚手气不佳啊,有没有故意放水?”
“我看有点像,尽做散财童子了。”有人跟着起哄。
吴霦摸牌的手稍微停顿,目光扫了扫陈皓和梁桔。果真不出他所料,宋雅丽拉梁桔过来凑数是假,撮合她和陈皓才是真。
夜宵就在隔壁,一起吃了顿港式花胶火锅。梁桔很少这样在深夜吃夜宵,打了半宿的麻将,肚子俨然架不住,坐在宋雅丽身旁,一边吃,一边和他们聊天。
陈皓给她舀了一碗汤,汤里还有只鸡腿,推给她问:“听宋雅丽说你是高中英语老师?”
梁桔点着头跟他说了声谢谢,两人坐在最边上的位置,丝毫不受外界干扰,你来我往聊着。
陈皓问她:“你平时接不接私活?”
梁桔有些诧异,擡眸望他:“你直说吧。”
“我公司要弄个员工培训,外语方面的,最近在找老师。”
梁桔大学读的就是翻译专业,毕业后就业外企,在坤宁发展的很好,能抛开优渥的工资,专业对口的工作,回来安逸的当个教师,是很多人都佩服的一次选择。
不过梁桔跟他建议:“可以从专业机构找培训教师。”
陈皓并非强人所难之人,解释道:“我是觉得你专业对口,应该没问题。那行,我再另找机构吧。”
话说到这份上,梁桔也看出陈皓的确有这方面的需求,思考了会跟他说:“我之前在外企上班,没接触过培训这块,如果你真需要有资历的培训教师,我可以帮你问下我的老师。”
陈皓的笑容渐渐灿烂,刻不容缓地应下了梁桔的这番好意,两人自然而然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一幕幕都落入吴霦眼中,他口中的食物再无原本的滋味,味同嚼蜡,沁着丝丝的酸意。
宋雅丽偷瞄着心里在笑,胳膊挽上梁桔:“陈皓,你晚上送下梁桔呗,你两正好顺路。”
宋雅丽估摸记错了,梁桔现在住星沙城,和陈皓是反方向。但这件事,桌上只有吴霦清楚,所以,他越发觉得心里压抑得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