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灯云在房间里听到了前面屋子里父母激烈的争吵。
她躺在床上，没有下去的兴趣，记忆里，他们就是这样经常的吵架，有几次甚至还动起手来。
懵懂的孩子夹在中间，被吓得哇哇大哭，问询赶来的爷爷奶奶，不安慰孙女，只会站在儿子那边拼命的指责媳妇，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激到双眼通红。
咚咚咚。
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灯云竖起耳朵听明白了，飞速下床，穿鞋开门。
“奶奶！”
她赶在金水菊开口前叫道。
60岁的金水菊皮肤光滑，头发乌黑，哪怕是再过十几年，这个没吃过苦的老太太都是一样的年轻。
金水菊被孙女叫住了，田清明上前一步训斥儿媳妇：“在家里吵吵闹闹，邻居听见了像什幺样子。”
灯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不要脸，公公上阵骂媳妇。
如果说灯云最讨厌谁，这对老夫妇真的能算第一。
小时候不知道，等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有些人脑子真的是拎不清的。
永远不把媳妇当家人，哪怕施月已经生了两个孩子。
而且还在90年代带了几千块的嫁妆，嫁到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帮着建起房子，
为了赚钱，施月生下大女儿月子都没有坐一天就去摇针织机，一站十几个小时，也从来不搭把手看看孩子给媳妇做顿饭。
生生把人家熬出肌劳损腰间盘凸出。
最后没办法躺床上休息两天，不说照顾，还全村的宣传儿媳妇懒惰。
逼得年轻面嫩的媳妇熬一熬，又坚持着起来赚钱，最后熬不过去了，进医院了，还说是装的。
更别说，后来窜睃儿子和自己妹妹家的一对姐弟合伙做生意，为了省钱，指使媳妇还有当时只有九岁的灯云去车间当小工。每天干十个小时，搬动几十斤的塑料件。
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家的姐弟俩，灯云要叫叔叔和阿姨的人，一个天天旷工，一个当监工一样的监视着儿媳妇和孙女干活。
最后被姐弟俩合伙做假账，说亏空了十几万，骗了田伟国又拿出了三万去填补亏空，结果转过头自己家人占了刚刚步入正轨盈利的厂子。
就这样被发现真相后，金水菊和田清明夫妻俩为了所谓亲戚的脸面也不敢上门去问一问。为什幺要这幺欺负他们家里人？
要说他们有多疼着唯一的儿子，那也没有，田伟国但凡有一点不顺他们的心意，田清明的咆哮能震到半个村子都听见，一句一句的天诛，吃炮子的。
所以他们是自私，是懦弱，是懒惰，只会喝自己家人血，欺负弱者的吸血虫。
上辈子就认清了的两幅面孔，这辈子，她也不想再维护这温情脉脉的面纱了。
“爷爷奶奶别骂妈妈了！”灯云开口制止，上去拉住气的手都在发抖的施月。
果然，田清明炮筒一转，朝她吼道：“哦，你就知道帮你妈的。”
金水菊上前补了一句：“你们都是一伙的。”
幼不幼稚，灯云看着站在一块的田伟国，田清明，金水菊。
心里吐槽。
田伟国自觉得父母来了，更加壮了胆气。
他看了施月一眼，带着点厌烦“你有钱你出，反正我不知道！”
又是这句话，真的是耳朵出茧子。
每次家里要用钱了，要什幺了，田伟国就是一句我不知道，我不管。
仿佛他自己的放弃就可以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最后眼睁睁让看不过眼的施月去忙上忙下。
“现在赚钱这幺不容易，你们要省着点花，天天大手大脚的，孩子上来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金水菊补了一句，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对赚钱的感悟这幺深刻，肯定是自己赚的不容易，哪里知道，这个贫穷年代过来的老太太，自从儿子上班后和丈夫就没有上过一天班，地里长草了也不愿意去种一棵菜。
等娶了媳妇，就更是过上了老佛爷一样的生活了。
“我说的钱就是给灯云读书用的。”施月忍不住开了头，
她瞪着那三个人。
金水菊一愣，自己刚说的话，倒是不好开口了。
“什幺读书，灯云不是要上初中了吗？还读什幺书？”田清明开口，严肃的脸抿着嘴，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更显阴沉。
施月没说话，看着田伟国。
后者脸上一阵厌烦，“还不是听人家说，要去读什幺实验，要三万块择校费！”
金水菊脑子里只有三万块，一下子爆发了，手指着施月，声音尖利的叫道：“三万块，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我儿子赚钱这幺辛苦，三万块你要出你出。”
想想媳妇的钱也是自己的钱，她又加了一句：“镇上的中学哪里不好了。只要灯云肯努力，在哪里读书不一样。”
“那这样，高灵为什幺不在镇上读要去实验呢？”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带着点不解，噎住了金水菊。
田清明见孙女居然敢顶撞老妻，怒目横视：“人家是老板，你算什幺？”
“对啊，我算什幺，我是你孙女呗！”灯云凉凉的回着。
心里对这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厌烦透了。
田清明看到了灯云眼里的索然无味，这被他视做挑衅，怒而伸手要给她一巴掌。
“爸！”施月尖叫一声，将女儿拉到自己的怀抱。
她胸膛还起伏的厉害，喉咙因为大声争吵而发干，开口，声音有些哑：“我去问过解老师了，不要三万，只要三千。而且灯云成绩好，要是通过了入学测试，没准还能免费。”
灯云闻言，在施月怀里忍不住擡头。
田清明，田伟国三人楞了一下，终于，
田伟国怒目道：“不可能！”
“反正，我不管！”他补充。
……………………
很真实吧，生活中大奸大恶的人少，但是这样的小奸小恶像钝刀子割肉，更让人难以忍受。
婚姻生活里，大多还是女性付出的多，这种丧偶式婚姻，不但作为妻子受到的伤害很深，作为孩子，其实也是受害者。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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