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十洲大陆的土地,已是深秋时节。走走停停,数日后抵达了焦城。在山岗上遥遥望去,只见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掩映着砖红城墙,那是绕城而植的大片银杏林。一阵风过,金叶翻飞,令人目眩。
“焦城到了!焦城的裘皮最是有名,师姐,我们下山时还是夏天,只带了薄衣,正好在城中做两身衣服再回去吧!”元元抱起肥啾,让它也看看大片银杏林之绚美,“哎……呀,肥啾,你怎幺胖了这幺多,好重!”不知不觉间,肥啾已经长大了许多,纯白的羽毛中也长出了棕红色的翅羽,元元快要抱不动它了。
看元元累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月寻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把拎过肥啾的翅膀,寻了个低矮的小山坡,竟忽然就往下丢。
“你这胖鸟,也该学着有点鸟类的样子了。”
肥啾大惊失色,努力扑腾着翅膀,却仍是尖叫着往下坠去,元元急忙冲了过来:“师姐!不要!它不会飞的呀!”
元元跪在山坡边的草丛中往下查看,虽然山坡不高,也不知会不会摔伤。坡下长满了青草,却不见肥啾滚动的身影。
忽然,只听一声长啸,一道纯白的影子从元元眼中掠过,她擡眼望去,竟是肥啾在空中扑腾的身影,“啊!肥啾,你会飞了!”元元欢呼起来。
几个笨拙的来回后,肥啾一头扑进了元元怀里,不一会儿却又兴奋地飞了出去,越飞越高,纯白羽翼飞快地掠过银杏林,冲上云霄。
月寻笑着说:“没想到这“走地鸡”飞起来还挺高。”
“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鸟。”昼无寒走上前来,望着湛蓝天空中的纯白身影,喃喃说道,“元元真是好运气。”
“呵,长多少年了才会飞,元元是对它太纵容了。”月寻其实心情也很好,这揶揄的话听来竟依稀有一丝宠爱。
“月寻,我们就此别过吧。我答应过玄戒上师一路保护你和元元,如今你已恢复灵力,想必也不需要了。”昼无寒说道。
“呃……”月寻愣了一下,才接口道:“好。这一路多谢你。”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这数月时光,她竟已习以为常有昼无寒陪伴的日子。一时要分别,心下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她低下头,似乎是在看脚下枯黄的野草弄脏了裙角,双眼却空茫茫的。
昼无寒从上往下看着她,笑了笑,“月寻,你舍不得我了?”
月寻擡起头,静默地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什幺都没说。
第二日清晨,昼无寒便消失了。月寻在榻上静坐了一会,独自走到客房旁的天井小院中,那里有几株梅花树,这个时节没有花朵,黑色的树枝在青空下孤零零的。三君山也有大片的梅林,如果昼无寒不走的话,等到冬日来临,也许他们可以一起去踏雪赏梅。
“以前不该对他这幺言辞恶劣的。”她忽然感到一丝酸涩和落寞。
林元元对昼无寒的不辞而别有些诧异,但显然并不伤感,反而有些难抑的愉悦。不一会儿就拉着月寻去城中商市做衣服,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姐,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从那块奇怪的大陆出来,一路搞得灰头土脸的,我们要不……在焦城多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呗!”
月寻知道她是想回程途中顺便游戏一番,本想拒绝,却又缓了缓,说道:“元元,下山数月了,师父想必很担心我们,我们还是尽快回山吧。不过,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天京看看吗?这次我们回山前就顺路去一趟吧。”
“真的吗?!太好了!”听了前半句话,元元本来脑袋都耷拉了下来,瞬间又高兴地蹦了起来。
天京,是云国的皇都,虽然离三君山不远,不过沿龙定长河两三日水程。但元元却从未去过,她本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但这一路一直忧心月寻的身体,完全顾不上游山玩水。听到月寻同意和她一起上京游玩,自是欢欣非常。
这日在焦城重新添置了些补给和衣物,回到客栈已是入夜时分。俩人一同沐浴后,便躺在一起闲聊片刻。
元元靠在月寻肩上,一边卷着她的长发玩,一边问:“师姐,你这次怎幺忽然同意和我一起上京玩?我以为你肯定要催我快快回山呢。”
“元元,这次出来,我只觉世事易变,林雪降和紫尘元君当初一别,又怎会知道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以前我总是在修行练功,不愿多陪你玩闹,以后你想玩什幺,想去哪里,我都会尽力陪你的。”
“师姐,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昼无寒说你找回灵力后,很快就能恢复往日修为了,而且会更甚以往。你不要想太多了,都怪昼无寒,老是和你说些故弄玄虚的话。”元元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抱住月寻的腰,把头埋在她肩头。
“你好像不喜欢昼无寒了,刚下山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无寒公子吗?”月寻抚摸着她的背,感觉她气鼓鼓的样子很像肥啾,真是宠似主人形。
“哼……谁喜欢他了?”元元闷声道,停了一会,轻声回问:“师姐,你是不是舍不得昼无寒了?他走了,你今天都不怎幺说话。”
“元元,你还记得师父说过,人的魂魄是会轮回的吗?人死后魂魄会回到天道之中,忘记了一切,又进入下一世肉身。我和昼无寒也许在前世就相识,但是我们都忘了。”月寻轻轻地摇了摇头,“忘了就忘了吧。”
元元听到了她的话,却闭上眼睛,心中暗恼:什幺前世今生?这个昼无寒可真能编,还好他走了,再留下来,怕是要把师姐也绕进他这套胡说八道的故事里,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