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颠颠的跟在晖君的身后。
他们在玩捉迷藏。
身为管将家的独生子,他永远都是捉的那一方。
“你去那边看看,小泽他们应该在那边。”
“好。”
安排完了小伙伴,晖君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起来。
千万年的苔藓积累了一层又一层,枯荣又枯荣,地上早已经厚厚的。
踩上去,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管将雄晖满意的跺了跺脚。果然没有一点声音。
他更放心了,专心找起躲藏的小伙伴。
越走,四周围,越静。
枫叶在初冬还茂盛不衰,鸟儿也伫留在这里,偶尔有咕咕啾啾的声音。
他仔细的看着沿途的树木,那些格外巨大的石头和茂盛的树冠更加不放过。
男孩子睃巡着寸寸地皮,仿佛自己拥有了父亲口中的侦查之眼。
一处橘红色的花纹钻进了他的眼里。
他一瞬间误以为是红透的枫叶,划过去,又转过头。
桔梗的花纹……
晖君走进几步,
是母亲。
他正想要开口喊,却察觉出了那怪异的姿势。
她弓着身体,靠在阿川的身上,长长的和服裙摆拖在地上,像流淌的红色的河。
“母亲在看什幺呀?”
晖君趴在树干上,运用起侦查之眼。
透过那两个女人面容的缝隙,一片麻金纹的底色中晃动着一点黑色的图样。
间或,飞舞过一片紫色的袍角。
是女人的振袖。
他越凑越近,终于松开了手。
低下头,凝视着自己左右的胸口。
是三柳叶纹啊!
晖君突然转头,飞快的跑了起来。
“晖君,你找到了几个人呀!”
伙伴们发现了他,围上来,往后头看了看。没有想象中垂头丧气跟着的被发现者。
一个,也没有。
他们面面相觑。
“烦死了!”
他突然丢下一句话,跑走了。
……
“你走开。”
那只小狗顿了顿,好久,又小小的朝他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他瞪过去。
小孩子的眼睛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盯着他瞧。
“小孩子找妈妈吃奶呀!”
这句话是很不礼貌的,他看见这个叫一郎的孩子迅速红了眼眶,嘴巴鼓起来,想走,却又盯着他。
“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
他仿佛记得,他当时和母亲来拜见时候,身边还有个女孩。
“不跟我玩!”
这像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一郎摇摇头,管将雄晖发现似乎有闪闪的东西也从他眼角摔了出来。
“女孩子确实不好玩。”
他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想摸摸他,却最终坐到了他的边上。
“以后和男孩子玩。”
“我和你玩。”一郎擡起头,看着他笑了。
我有说要和你玩吗?
管将雄晖看着他弯弯的眉眼,忍不住咽下了这句话。
他像弟弟!
“好,一郎以后和我玩。”
“男人在外面要说大名。”奶声奶气的。
呃……
“那以后我叫你叶君!”
“嗯~!”
……
管将雄晖牵着叶竹明的小手从林子里钻出来。
母亲和仆人们站在一起,见到他。
“怎幺可以乱跑!大家都在等着你。”
他这才发现宾客们大多站在了一起,愧疚感涌上心头,他低着头,乖乖听着母亲的训斥。
手心被一只小手捏了捏。
他挪了下眼睛,叶君朝他微微的笑着。
“这是谁?”
母亲像是才发现他手中牵着一个陌生的孩子。
“这是叶家的公子。”
刚在知道叶竹明父亲的名字是叶崇利三郎,他就知道叶君是他家管将的儿子。
但是叶君是他的朋友,他不想那样介绍他。只希望母亲不要太过深究是哪一个叶家。
“哦!原来是我们家管家的儿子啊!我还是今天第一次见呢?擡起头,让我瞧瞧。”
这话听到他耳朵里,都觉得难堪,一向优雅大方的母亲,为什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孩子?
晖君不敢去看叶君的表情,他擡起头,眼神哀求着母亲不要再说了。
母亲没有看他,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牵着的小小身影。
“悠子!”
一个如上位者般颇有气势的男声响起来。
黑田悠子一震,回过头,看见丈夫走了过来。
“是一郎吧!”
一双温厚的手掌放在了叶君的脑袋上。
“父亲!”晖君叫他。
叶君擡起头,像是疑惑这个高挑的中年男人怎幺知道自己的乳名。
管将千信笑了笑,又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他被柔软的长发覆盖的头颅。
“对孩子,不要那幺严厉!”
他转过头,严肃的批评了自己的妻子。
在这幺多人面前这样说母亲,是很不给她面子的。
晖君担忧的看着母亲的面容。
“大人!”
一个娇怯的声音响起来。
人群角落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紫藤色的和服。
妩媚的面容,丰满的身体,一头笄髻华美,插着一只缠遍花珠的玉栉。
父亲微笑的同她说话,她带走了叶君,叶君叫他母亲,别人称呼她美浓夫人。
父亲一步当先走在了最前面,他跟着,夕阳下,麻金羽织袴的左右胸口处两个黑丝纹绣的三柳叶纹闪着光。
那是,他们管将家的家徽。
……
母亲牵着他的手回到家自己的车上便将她交给了乳娘,父亲并没有出现,姐姐原束子也不在。
乳娘拉着他的手,“一郎的脸怎幺又流了这幺多汗呀!快回车里看看是不是背上也湿透了。吹了风要生病的。”
他被拉着走。
乳娘的脚步很快,走了几步,他突然松开了手。
“你弄疼我了!”
他看着乳娘惊讶而受伤的表情,视线追着母亲紫藤色的背影。
她又梳了那个头发。
………………
答应你们的,做到啦!
哎,明天又上班,不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