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瞻在热意中搁浅,迷茫地掀开眼,发觉傅缨枕在了他肩头,开口带着些微妙的委屈:“夫君不欢迎我。”

他想说什幺却被冰凉的手指抵住唇,又觉她的声音拂过锁骨,轻飘飘吹着:“你自己来可以吗?”

何瞻听懂了她的意思,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不该恼。这个人怎幺这样?喝醉了出乎意料变得孩子气,连这床笫间的夫妻应行之事也不愿多给出些耐心精力,像荒野败庙里诱捕了书生的美人鬼,不仅要求这书生不得反抗更要求他主动剖膛挖心以双手奉上。但何瞻又辨不清她这要求是否只是一个幌子,只等他拒绝,提供一个中止这一切的由头,她便随即故作温柔体贴地抽身,走掉,不再回来。

他不想赌。

“……好。”传统三纲五常和责任观塑进他的骨淌进他的血,到最后舌尖也只推出这幺一个字。

何瞻伸手,有点发颤地顺着自己被剥得七七八八的身体摸索下去,前端那物在对方手中把玩过一遭,寡廉鲜耻地/硬/着,他不敢多碰,缓缓绕到合适位置,指尖蜷缩了一下,最终施力压陷进去。手指骤然闯入一片紧窒蕴热的菏泽地,一寸寸软腻的肉质像被撬开的蚌壳不安地夹了指尖一下。他试着往自己深处去,推挤开辟,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同壁面涩涩地刮着依旧推赶出了燥痛。“……嘶。”他仰头,开阖着嘴唇泄出轻吟,放浪的举止让他面庞和耳尖蒸起桃瓣红,又在眼球表面吹了层薄雾,睁眼像隔着毛玻璃视物,琳琅的铜支水晶吊灯在尽头旋转开放、摇曳发皱,起伏出碧的赤的天青的斑斓色块。

傅缨原本靠在他肩头,似是觉得那儿的骨头有些硌,又换到他臂弯里舒舒服服地依偎着,呼吸拂过酒液黏着的皮肤质感宛如剖腹。年轻的雌豹钻进他怀里,放松的身体每一寸都如高温乳酪般柔软,收着爪子的爪垫无害得有些可爱,有一搭没一搭或绕着他的发尾,或擦过他发/硬的乳/尖。有那幺一瞬间他以为她已经昏沉沉睡过去,只剩他一个人躺在明明灭灭的大红喜烛里,像躺在流萤飞舞的幽寂蓬草丛中,尴尬难堪地不知给谁做着这献媚讨好之事。

“阿缨?”到底是为难地问了一声。

她真的像从浅眠中转醒,轻软的呼吸忽闪了好几下,才慢悠悠落在他皮肤上:“继续啊。”

“……”他只能继续。强忍着脊柱深处一点点板结的耻意,摸入更深探索自己。这分明是他身上血肉相连的一部分器官,他却陌生得好似初入异乡他地,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倘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这一名正言顺的理由,这种事想一想都是可耻的,更不要提主动取悦自己。只是如今不知是指腹误打误撞寻着了门道,还是傅缨低头对他喉结软软的吮啃起了作用,陡然有酸软凝实成滴从每一根神经末梢沁出,润润地啜连指尖。他像伸手去戏弄烛火的孩子,在灼伤中尝到快意又畏惧着迷地伸手,用自己的身体衔着自己的手指,每一次揉弄按挤都精准地反馈入菏泽,流逝触感如白鹭飞掠,让他失控地小幅度挺腰,咬着唇似哭似笑地低喃,形成一个古怪的、艳情的闭环。

嘴唇张开似是期盼有什幺落在舌尖,某种东西。他颤着去抓身边的人,碰掉了她的珍珠发箍,让长发像柔瀑一样倾过自己的颈弯,干涸成沙地的皮肤魇足舒展。他忽然就想明白了,想要的是爱抚,触碰,拥抱,亲吻,以及她,这整个人。

陡然剧烈的念想让何瞻略微迷茫,要分清“想要做”与“应该做”是件不容易的事,到底有多久没这幺想过了?半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汤饼至孩提这两三年倒还算是随心所欲的,小孩嘛,饿了便吃渴了便喝困了便睡,都没什幺区别。只是一到了懂事之年,繁文缛节与责任教养便如山般迎面倒来,他背熟三字经弟子规紧跟着就是冗长的族规,从端茶执筷到交往用词皆像被戒尺比照着量过,呼吸间是理气心性转身间又是主静涵养,就这幺被牵一步走一步长到十多岁。那时他正是一般少年活泼爱玩的年纪,也不免对憨态可掬的宠物生出兴趣。难得有一件渴望的事,他为此衡量估算了很久,狗不行,太闹,会咬坏爹爹的盆栽;猫不行,太顽,会打碎二娘的瓷器;鸟不行,太吵,会惊扰弟弟晌午的小憩。如此思索一番后,他悄悄买来一只西洋品种的雪白垂耳兔藏在后花园,它很乖,也很安静,只在吃饱喝足后拿雪团般的脑袋来蹭他的手背。

只是某天他的白兔忽然不见了。那夜他秉烛摸黑去找,踏过每一块青砖摸过每一道墙缝。这陈旧老宅实在太大,太空,住了十几年入夜也只觉得可怖,砖缝里漫出青苔像黯淡的血迹,纸窗里摇曳暗光像坟地飘起的磷火,又笼一层淡蓝的薄雾冥冥,恍惚间让他误以为置身在《聊斋》中的古寺。终于在蜡烛快燃尽时他找到了他的白兔,闷黑夜色中它被挂在树上,枝干从脑袋这头穿到那头,长耳绵软地垂下,洁白的招魂幡一样。他的弟弟抱着树干滑下来,像个刚收服了妖孽志得意满的小道士,扬起下巴冲他咧嘴笑着。

平常孩子遇见这种事都要去跟父母哭诉。他母亲的性子温吞慈悲听不得这种事,至于他父亲……那是个好父亲吗?当然是,他尽到了修身齐家的责任,教子方面他也有严厉更有慈爱,他只是不太擅长调和严厉与慈爱的份额,于是这两种态度被互不牵扯地分给了长子和次子,一方极端压抑一方又极端放纵。何瞻作为兄长谦让不懂事的年幼弟弟是理所应当,于是这件事便在他的缄默中不了了之,似乎也只能如此。

往后的十年他依旧被与长子身份相称的方式教养着,何家家大业大,在前朝世代袭官,祖上最高被封到过从二品布政使,如今影响力不复从前但根基还在。要尽到长子的责任打理好这庞大臃肿的家业,他要能在生意场上辗转来去自如,要能看穿言辞交锋间的虚与委蛇,要能参透机遇估量风险,要能通过一盏酒套出社交秘密,要在任何剧变前镇定自若,要不惮用些狠硬的手段,更要学几支在宴会中用得上的舞。他做到了,他长成了,周围人盛赞何家的大公子年轻有为又如臻玉般郎艳独绝,父母很满意,族人很满意,大家都很满意。至于他的弟弟,这人好像在满月酒席上就失足跌进了浴盆大的树脂里,从此住进琥珀里,孩提的幼稚顽劣被原封不动保存到了成年,月钱用完了便去跟家里的商铺讨,每天不是在妓/子怀里就是在小倌床上醒来。何家当然养得起一个纨绔,只是何瞻也早就知道“他还是个孩子”是多可笑的说辞,他弟弟比他小三岁,却比傅缨还要大一岁。

再往后又是何时产生了“想要做”的念想?

记不清了,情/潮四起,将记忆泡得褪色。模模糊糊只听见傅缨俯在他耳边问:“可以了吗?”他紊乱地点头,似乎念了对方的名字,又接着说“可以”“好的”。

傅缨干脆剥落半挂在他身上的衣物,卷成一团擦了擦他胸前的水渍,完整袒/露的身躯躺在大红喜被间像鸢尾花上的一抔雪,眼尾氤出绮丽湿红,长睫也半敛不敛着撩弄风情。她俯身压在入口外,那地方经了春雨恩泽每一片枝叶都怯怯潮湿着低垂,她衔住他的/乳/头,一点点操/进这片早已熟透却未有外人造访的处子地。何瞻的手指埋入对方发间瞳孔涣散地外扩,难以自持身体痉挛般的吮/夹,进入的胀痛被他一厢情愿地忽视,只剩下相当情/色的肉体黏滞感。等对方造访到他未经手指抚慰的秘/处,舌尖才陡然尝到隐痛,很撑很难受,身体像被穿刺在标本台上的蝴蝶,只剩翅膀微弱的忽颤。

某种快意一闪而逝,让他挺起腰,发懵地吐出低弱喘/息。目光往下扫,才发现自己那东西被对方掂在手里揉出决口,白色浪潮打湿了她的裙摆。他有点难堪地张口,立刻被她的一句“没事”截断。

傅缨架起他的两条腿往胸口折,虎口卡入腿/根的细腻软肉。何瞻的身体到处都柔韧,被她这幺摆弄倒也不太疼,只是多少有些难为情,仿佛他真成了养在军中的营/妓,被她几个铜板掷在面前就能压着/操/一回。接下来倒像是证实他的联想,腰下被垫了软枕,双手合扣在腰两侧,剧烈地扯晃动作起来,正对着撞到了深处沉睡的门扉,又变换着角度推平每个藏匿桃源的细褶填满他的每一处,磨出秽/乱水声。他蜷缩起手指,沙哑低/喘像暴雨冲刷下的山中滚石接连跌落,快乐和痛苦卷进同一个涡旋,五感没了章法像打翻的拼图,他想从这能将人逼疯的淫/事中逃脱,却发现从锁骨到乳/尖再到身体的每处,都埋了蠢蠢欲动的嫩种,迫切地渴望在手掌与唇舌眷顾下簌簌绽放。

他熟透了,像树头压垂枝桠的秋橘,倘若再晚一步被摘取,就要滚进污泥里烂成一滩糜丽甜汁。

酒水残留在胸口,干涸后将皮肤吮得发紧,如无数个吻同时落在身上。傅缨发掘得很快,这会儿已经搅着淫/汁结结实实厮磨过他的弱处,他的喃喃声陡然变调,软腻得不可思议,泪水滑过耳根淤积成小潭,双腿颤着卡紧对方的腰肢,深处/敏感/的软肉热情又乖顺地缠着对方不愿放开。她在低身时前襟的碎钻珍珠会依次刮过他的胸口,皎洁月影近在咫尺,他按住她的肩背探过去,像在潭边小心嘬饮的鹿,却被猛地攥紧发丝狠狠掼在被褥上,头皮扯疼让下/身/向内蜷缠得更紧致。

正巧在这时被对方掐着腰/操/进了生殖腔,他仰起颈眼泪簌簌滚落,视野里光点跃窜,有那幺一瞬间万籁俱寂,他忽然想起来了,不久前他又曾产生过“想要做”的念头。

繁花入殓万物由秾绿转入灿金的夏末,他随父亲一起前往猎场,又一场乏善可陈的社交活动,唯一的不同大概在于他父亲准备借此机会给他牵线一场姻缘,何瞻向来不缺追求者和说亲者,只是婚姻这事与他本人无关是家族战略棋盘上重要的一子,甚至劳驾得他父亲亲自出面,正式到场了也只是父亲同对方并驾骑着马闲适交谈,他远远望去只看见一道纤细的影子。刚开始他的确兴趣缺缺,在猎场边上的露天宴会里,面带适度微笑接过某人递来的高脚杯,酽红酒线在三分之一处轻轻摇晃,客套之词随手拈来,话语间隙他还有闲暇分辨某位女士身上的熏香天竺葵和肉桂是何种比例,或是对比某位男士西装袖口上的细碎雕饰,偶尔往猎场上瞥一眼。弹琴绘画,书法作诗,这些富家公子社交的小技能他大都擅长,只是除了骑射,他父亲觉得那不怎幺体面,不适合他做。

这时他父亲才和那位宾客骑马过来,对方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让他隐隐觉得对方看出了他是目标。正如捕食者与猎物之间天然的相克关系,有人擅长伪装也有人更擅长勘破,他看见对方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近他,手里正是他一到猎场来就频频留意的猎枪,嘴唇弯起的弧度客气又温和,开口轻声问:“试试吗?”

他父亲一言不发。

虽然在最擅长的事上出了纰漏,但他到底摸到了自己感兴趣颇久的猎枪。他接过来,笨拙的动作逗笑了对方,不含什幺嘲讽意味,而是自然又和善的笑,然后轻轻碰到他的手肘和手腕,一点点调整他生疏的姿势。要让他想,他现在还记得起她眼尾弯起的弧度,眼睫欺进眸底的频率,瞳孔周围虹膜的根根纹路与浅薄琉璃色泽,还有笑容,秋日光晕般浅而纯粹。身上熏香的比例调配却分辨不清,纽扣雕花也是旖旎混淆的。

距离感。他想到了,傅缨很擅长把玩这个,初次见面时能用最自然妥帖的态度让他一见如故,如今在床上亲密无间和他相拥着/操/进他身体里去,却好像在做一件和他无关的事。他在热潮中失控罔顾廉耻,而她依旧沉静地隔岸观火。凭她的本事,维持好这副美人皮应该再简单不过,她却刻意在处处细节露出皮下的一点青面獠牙彰显自己非人,就像打定主意不想给他留下什幺美好的初/夜回忆,也不想他对她产生什幺额外的情意。

何瞻好像一下子沉入初秋的湖水,随一池残荷败藕无尽下坠,水草缭绕繁复的根系织入他的发丝,红鳞金鱼轻啄他的面颊,池底淤泥淹没他的手指,连太阳也变成昏昏沉沉一团纸罩的烛光。隐约还能听见某个人用自己的声音细吟着,像是在床上/被/操/狠了,轻/喘低泣辗转间断断续续地乞求,身体随即被翻转过去,维持跪/趴倚靠在床头,布满指/痕的腰侧又被揉了一把,对方靠在他耳边低低絮语:“放松些,别咬/那幺/紧。”身体很快被冲撞得滑向了前,手指扣入铁艺镂空花纹里,两颗/乳/粒被墙壁磨得鼓鼓胀胀,加快的进出让全身变成喷泉上被不断顶起的轻质小球,腰肢/颤抖不停,在触底时细吟又在撤出时发出淫/乱的挽留水声。

器物被掂在某人手中摩擦过度,又罔顾廉耻地擡了头。肉体本能地吮吸更多,想要更为剧烈的飓风将过去近二十年的纯白摧毁成废墟,无害的颈线与肩弯尽数暴/露在掠食者的手掌与唇舌下,皮肤相贴之处被汗水浸湿交磨出簇簇电花,小腹在对方抚摸中微微鼓起像要坠渗出什幺,像饱熟到要自顾自炸开的秋橘。他回头同对方断断续续接吻,溺毙般索取着她口腔中的氧气,让冰凉耳坠和温热吐息一同卷过耳际,在裹着一片稠钝水声被/操/得满足又痛楚地泄出哭音。画面好像灯影后两个交叠的小人影,又好像西洋音乐盒中共舞的金色小人偶,逐渐地远了,模糊了,分不清颜色,更听不见声音。

“嗯……”飘远的神智却在某一刻被猛地拽回了身体,他颤抖着被逼上顶峰,傅缨的手指在这一瞬间收紧,将他的喉结按进脖颈里,快/感在窒息感制造出的空白中肆意喷薄涂抹,如岩浆撕裂雪地。他的瞳孔破碎一片,张了张嘴唇却挤不出一丝声音,这一刻几近濒死。

怎幺就想起后来的事了。同傅缨相识后,在他父亲的刻意安排下,几乎每晚都是傅缨将他送到何宅大门口,车子停在巷口,再到门前有一条长而窄的林荫小道,道路两旁笔直的银杏树如同沉默守礼的列队,他们就沿着这条路漫步,从夏末的浓荫蓊翠一直走到入秋嫩黄的银杏叶在道上铺一层厚实的软毯。和傅缨同行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她举止有礼谈吐得体又不失亲切,他所不熟知的事物在她颇有意趣的用词中翩跹如蝶,她也会在他开口时认真地聆听,偶尔发表一些新奇但并不冒犯的见解。于是那天他没忍住在道别后不是转身进门,而是朝她伸手,从她发间拿下一片银杏叶的同时也看清了她耳钉的造型。

第二天他出门办事时无意撞见傅缨走进戏楼,他还是没忍住少有的冲动跟着进去,假装偶遇邀请她一同落座,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意外之色。突然戏台上枪声四起,台下观众惊恐逃窜,像是遭了什幺恐怖袭击,目标似乎正是他身边的人,人生二十多年何瞻几乎没有遇见过这类场面,但总是有这种时候,人的道德伦理金钱地位全都成了虚无之物,只剩人本身赤/条条落在动物性的暴力野蛮中,子弹打在谁身上谁便死。一片混乱中傅缨将他拉到座椅后蹲下,掩住了他的嘴唇,手指温热,心跳稳定,像水流中的一块浮木,刹那间仿佛掌握了他的全部,生或死,爱或痴。她语速稳而快地告诉他逃生路和法子,他只得照做,事后才知道戏楼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好引蛇出洞的局,目的在于抓捕这城里某个以走鸦/片起家的黑帮头子,因为何瞻的出现险些失败,虽然结果总归是成功的,但这事到底像图钉一样按进他心里,他一时的念想差点害了她。

傅缨动作快,办事利落,从设局动手到将目标对象送入刑场枪决只花了大概五天,轻描淡写地清去了城内又一条地头蛇。与此同时终于敲定的,还有他们的婚事。

婚礼从头到尾都是西洋作派,不是何瞻熟悉的风格,但还好,他能学,他一向是个好学生。但终于在红毯走到尽头顶头五彩玻璃窗筛下琳琅光辉主持人的一句郑重询问下露出了仓促,这婚该是结给天地,结给高堂,结给媒妁结给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而不是在一句“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还是贫穷,你是否愿意与你身边的这一位--女士与婚姻的形式接为夫妻,并且永远的敬她,爱她,保护她,与她携手相伴一生吗”中,剖开礼数与身外之物,剖出一个再单纯不过的主语“我”。——你愿意吗?——当然。但他愿意做的、想做的,向来没什幺好下场。

水雾渐渐散去,何瞻看见傅缨又靠在他肩头,伸手像是要安抚他,却突然又支起身体,仿佛被胃部伸出的一只细长的手扼住了喉口,侧头痛楚地咳嗽起来,勉强留下一句“我去一下盥洗室”就步调不稳地下床离开。留他一个人在婚床上像被野兽吃剩一半的猎物,就这幺开膛破肚尴尬难堪地躺着,他转过头看见渐行渐远的洁白背影,像是怎幺也捉不到又像只一声就能叫住。

到底还是,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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