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钰

早餐是魏琨珸做的,一如既往是我喜欢的口味。

屋子里没有什幺太多的食材,他只做了火腿芝士三明治,一口下去,蛋香和芝士融化在嘴巴里,香味恰到好处,有着我熟悉的味道。

想起来还在高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每天准备好早餐再来叫我,如果我赖床,魏琨珸会吻吻我的额头,再等十几分钟后将我的早餐包好   ,最后亲亲我的眼睛,将我轻柔的拉起,脱掉我的睡裙帮我换校服,他温柔的嗓音曾是我每天固定的起床铃:“姐姐,不能再睡了,快要迟到啦。”

因为有魏琨珸,我整个繁忙的高三都能在清早获得十几分钟的珍贵赖床时间。

想起这些,我擡头看他,魏琨珸已经吃完了他的那份,手撑着下巴,正盯着我。

窗户打开着,有海风吹进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他那双和我几乎是复制粘贴一样的眼睛,正带着笑意,满怀深情。

这幺多年,他好像一点也没变,从小学时第一次亲我时的青涩,到初中时跟在我身边时的温柔,再到高中和我在床上做爱时的性感放肆,魏琨珸永远都是这幅模样,除了脸部轮廓似乎分明了一些之外,他好像一直是那个永远说着“因为最爱姐姐了”的清爽俊朗的少年。

我明明已经28了,可他看上去,还是18岁的样子。

再想到嫁给纪勋前,我电话告知母亲我的选择,她只问了我纪勋的家境,之后就说:“你都28了,这个年龄确实有点老了,像你这样的,再不把自己嫁出去真的没人要,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错了。这人公司我知道,你和他结婚对我们事业合作挺有好处,我和你爸同意。——先说好,你自己选的人,彩礼咱们家不要,但是你也别让我们给你陪嫁妆,房产这些都是要给你弟弟的……”

后面她说了什幺,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手里的刀片拿起又落下,最后被我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得活着,即便没什幺好活着。

那天我挂掉电话,坐在窗边抽掉了半包烟,直到纪勋回家,闻到浓郁的烟味时仅仅是皱了皱眉头,从后面抱住我,吻了吻我的头发,说:“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母亲的话又回响在脑海里,“你这个年龄确实有点老了”,再看看魏琨珸依然一副少年的模样,我突然感到浓烈的嫉妒。

我可能真的老了,我回忆起来自己昨天婚礼前在镜子上看到自己眼角微弱的细纹,想。

但和我长相相近的魏琨珸凭什幺依然这样年轻?被父母偏爱的人,连岁月也会偏心的放过他吗?

我垂眸,掩盖住眼神里的不忿。

再擡眼,情绪已然平静,父母这样的话不过是我成长的常态,我早已习惯。“看我干什幺?”,我问他,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

他笑,说:“我想到高三整整一年,很少有你按时起床和我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姐姐真的很爱赖床。”

毕竟是亲生姐弟,这可能就是属于姐弟之间独特的心灵感应,连回忆到的事情都是相同的。

只不过他的回忆里不但有着属于我俩的美好,还有属于家庭的和睦宠溺,而那些,与我无关。

他亦不可能同我一般,回想起这些恶心人的事情。

但,似乎在我所有糟糕的回忆里,唯独和魏琨珸相处的时光中,是真的安稳与快乐。

“我很爱赖床吗?”我眯起眼睛回忆。

“很爱啊,基本上天天早上都会赖床诶,姐姐你不会不记得了吧?”魏琨珸轻笑,“起床气还那幺大。”

我突然说:“但我更爱你,更爱和你一起赖床。”

这话很突兀,很土。可听到我说爱他的魏琨珸有些开心的兴奋,像是被奖励了玩具的孩童,快速起身走到我身边,低头给了我一个吻。

当然是假的,我揽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心里嗤笑他在这种事情上一如既往的好骗,这幺多年,这招对他依然不过时。

他收拾好餐具,打开房门,扭头牵起我的手,帮我将脸庞垂落的发别在耳后,说:“走吧。”

一切都行云流水,就像一对要出门采买的新婚燕尔。

可我的新郎,毕竟不是他。

我笑,心想这又有什幺关系,于我来说,不过是想找个人爱我。

那个人是谁,又有什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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