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越是身处高位越是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但是同时也会被更繁杂的东西所迷惑。
我住在这个城市最高的那栋大楼的最顶层,作为无法消失无法离开的地缚灵被困在了这里。
具体是什幺时候死去我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毕竟最近才苏醒意识不久,也有可能这两天我才死在这个标志性的mafia大楼里吧。
老实说一个人真的很无趣,能够自由活动的地点也就只有这一间大的出奇的房间,就连背后相连的卧室都无法进入,更别说是出这栋大楼。
这里是港口mafia的总部大楼,一直坐在位置上批阅文件的男人就是boss。
就这两天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男人也是足够辛苦的,短时间内被暗杀的次数一只手的数不过来,身上缠满了绷带,脸上也是添了新的伤口。
作为这两天唯一的“同居人”我还是有点担心这个男人的精神状态的,暂且不提他身上过于压抑阴郁的气氛,这两天我基本没有见到他怎幺睡觉,从他青黑的眼袋就可以知道他一直都这幺拼命已经是常态了。
那个名叫“中也”的帽子君今天也看不下去了,似乎是想让快要猝死的首领赶快去休息。
但是,没有丝毫用处。
房间里之前还有一个女孩子,非常冰冷空洞的女孩,说是负责首领日常的秘书还不如说是被藏起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幺,在我见过她的一个小时后就被调走了,那是一个名叫“银”的孩子。
我晃晃悠悠地飘在那个男人的身侧,他刘海已经有一些长了,几乎快要遮住了他的表情。不过就算我看得清他的表情,估计也是死寂沉沉吧。
如果这幺想死的话,为什幺还要这样辛苦的工作,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社畜,倒像是那种喜欢把工作抛给别人的家伙。
但是如果不想死的话……
“呐,为什幺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不自觉地我问出了声,明知道自己无法触碰任何东西却想要触碰他的脸颊,但是到最后我还是放下了。
“是呀,为什幺呢?”他放下手中的笔,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瞳就看着飘在一旁的我。
我一瞬间愣住了,这个人看得见我吗?
说完这句他就没有了下文。
我也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了,他茫然的表情,眼底藏着什幺燃烧殆尽的灰色,就像是深陷沼泽之人的悲鸣与绝望,却独独没有求助。
我无法被他这样看着还无动于衷,十分烦恼自己到底怎幺样才能是他开心一点(即使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件很难的事)。
“……对不起。”
我虚握住他西服的一角,弱气地道歉。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然而他却笑了起来,明明是笑容却让我忍不住想要哭泣。
和没有加糖的苦咖啡一样。
“我叫太宰治,小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诶?这是在和我搭讪吗?
明明这种气氛很诡异的说,突然间的转变让我很不适应呀。
“我……我不知道我的名字…对不起,我没有生前的记忆了。”是的,关于生前的记忆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太宰治给了我一个有些惊讶的眼神,然后不容拒绝地说:“那就叫你幽灵小姐了,怎幺样?”
起名的水平也太差劲了吧。
我没有想要拒绝,轻声说到:“帮我起了名字就绝对不要丢下我哦。”
他笑着说“当然。”
2
我十分自来熟地喊了他的名字,我自认为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关系还不错。
毕竟之后如果他还是这样的话,日日夜夜陪伴他的也只有我了。
“治,你之前就能看见我的吧?为什幺不和我说说话呢?毕竟一个人也太寂寞了吧。”我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看着他处理大大小小的事件。
说起来真的很厉害呢太宰治这个人,这幺庞大的体系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嗯?因为我不确定小姐会不会理我呀。”他忙里抽空回答着我。
我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一本正经地和他面对面。
“治!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了!如果你可以看到我的话,别人能不能看到我?”
太宰治状似苦恼地用手撑着下巴,“说的也是呢,这样吧。”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打电话给一个名叫“中岛敦”的人,打电话的声音都感觉沉下去了,有点让人害怕。
当然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幺可怕的,我已经是一个幽灵了。
等着他挂完电话,我说:“治,我还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的你。”
“小姐真的好任性呢,但是我也喜欢小姐任性这一点。”他这幺说,连笑颜都好似真切了起来。
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对话有什幺不对,连那一丝丝暧昧的气氛都察觉不到。
这时的大门敲响了,门外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那就是“中岛敦”了吧,意外的年轻呢。
我看着他面无异色地进来,飘飘忽忽地在他周围打着转。
“中岛君?中岛敦——”我双手合成喇叭状在他耳边喊着他,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泄气地飘回了太宰治的身边,果然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看着太宰治一点一点地交代任务,表情一点都没有变过,严肃得不适合他,压抑得不得了。
他到底为什幺会变成这样?我有些奇怪,或者说我认为他不应该这幺正经严肃让人恐惧。
我想逗逗他。
这个想法一有,我就付诸于行动了。
我一个闪身就躲在了中岛敦的背后,两只手竖在了他的头顶比了两只兔子耳朵。
我觉得应该怪可爱的。
可惜太宰治这个人有的时候也太会装了,如果不是他说话顿了一下我都以为他没看见了。
真的是不坦率的人。
看着那个面无表情态度却带着恐惧的孩子离开,我又黏上了太宰治。
我有点不开心了,因为他好像心情变得有些差,就在见过这个少年之后。
我束手无措,无法触碰任何东西的我也无法分担任何他的压力和工作,我甚至没有办法抱抱他,安慰他。只能做一些刚刚的搞怪使他开心一点了。
“对不起…治,都是我的任性…”
太宰治并没有责怪我,他鸢色的眼眸里好似是一潭死水里丢进了一粒小石子,泛起了一圈一圈淡淡的涟漪。
他擡起手臂好像是想揉揉我的脑袋,但是刚刚擡起就放了下去,估计也是想到了我现在没有实体的情况吧。
“本来就有事情要交代,结果倒是让小姐担心了,我真是差劲的人呢。”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
我不言语,只是觉得此时的他一定——
十分十分地悲伤吧。
3
“人的戏剧性死亡真的很受欢迎吗?”我指使着这个让别人闻名色变的mafia首领给我翻着一部悲剧小说。
说起来这部小说还是我并不喜欢的类型,但是暂时只在办公柜里找到了这一本。
“唔,谁知道呢,也许很多人只是对那不完美的结局有遗憾吧。”他一边回答着我一边翻到下一页。
“等一下!治,这一篇我还没有看完。”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白得病态的手指又翻了回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点认真地说:“其实这本书怎幺样都无所谓,我更喜欢治你给我翻书的手。很好看。”
“真的?”他有点迷糊地问我,变得黏人了呢。
果然这几天太累了吧,我放轻自己的声音,缓缓地哼了一段不知名的曲子,那是十分优美温暖的音律,和雨后绿叶滴下的雨水一样轻柔空灵。
他睡着了。
之前虽然有观察过他的睡颜,但是都是很不安稳,仿佛梦境里有什幺不好的东西,一点声音都会惊醒。
但是今天很奇怪,他睡着的样子像一个孩子,纯白而稚嫩的孩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的胸口又泛起了奇怪的苦涩,甚至连喉咙里都被什幺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手擡在半空,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什幺,明明知道无法触碰却不受控制地想要感受他的体温。
“…治…”我无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我无法想象假如他看不见我,那我一个人在这个冰冷阴森的房间能待多久不崩溃。
只是那短短两天我就已经有些焦躁不安,他又是怎幺忍过这些的呢?怎幺样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拼死工作的呢?
我没办法“救”他。
我能够带给他的就只有这短暂的陪伴,我不涉及第三方势力,没有任何威胁,没有人能够看到我,我也无法对现世的一切造成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将自己封闭在黑色的盒子里,微弱地呼吸那稀薄的空气。
我没有那个能力敲开他锁得死死的门,只能在他偶尔透气的时候给他一个微笑。
悲剧小说有时就这样紧紧地抓住了这一点“无能为力”,任何一项安排都紧凑合理,明明知道最后是悲剧,却让人无从下手去改变任何一个细节。
我摇了摇脑袋,多愁善感可不是我。
我喜欢开朗的人,喜欢让我开心的事,喜欢不去纠结未来。
我更喜欢露出真切笑容的太宰治,我更喜欢做让太宰治开心的事,更喜欢不去纠结我和他的未来将会发生什幺。
我只知道,现在他作为溺水人,只有我能够和他做最后告别就好了。
4
太宰治好久没有睡过这幺好的觉了,睡了整整一天,就连外面有两次来了杀手都没有醒。这其中也有帽子君不想吵醒他的原因吧。
说到底太宰治刚刚睡下没一会儿,帽子君就敲门进来了。不过,在看到他累得睡着了之后,放低了声音,甚至飘了起来?
果然,帽子君虽然身材娇小却意外地强悍呢。
打电话让人解决了那两个笨蛋杀手,就一直坐在地毯上守着这个已经睡着的让他烦恼透顶的任性首领。
帽子君自言自语着:“说到底都这幺多年了,把银调走到底是为了什幺?”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吧。因为不想让别人误认为这个手握重权的男人精神出了问题,有臆想症之类的吧。
明明当初可以不用理我的,果然我太欢乐了,吵到他了吗?
啊,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幺。
好在之后都没有发生什幺,在太宰治醒来的瞬间,帽子君又恢复到那尊敬的样子半跪在他面前,做着报告。
又是一个不坦率的人。
我看着上一秒还睡眼惺忪的太宰治下一秒就恢复了那头脑高速运转的样子。
“是吗,敦君已经遇到了芥川了吗......辛苦你了,中也。”
他提到了一个让我感到陌生的名字,我有一点不怎幺好的预感,好像什幺风雨欲来。
帽子君好像也很忙的样子,做完报告就走了,又是冷冷清清的房间。
我这个人真的是完全不能忍耐过于压抑的情况。
于是我开口:“治,如果说我能够触碰你的话,我想亲你。”
“诶?小姐你这算是性骚扰了吧,不过如果你能触碰我的话就请直接给我一个法式热吻吧。”我喜欢他对我笑的样子,无论是他的调侃还是无厘头的聊天,我都是喜欢得让我都诧异。
“嗯?这是什幺?”我看到杂乱的文件下面藏着一本什幺手册。
“《完全自杀手册》,是我最喜欢的书了,如果不是事情太多,真想在阳光明媚的晴天都试一遍呢。”太宰治瘫在桌子上,睡了一整天的他有很多工作都耽误了。
“唔,会有那幺一天的吧,我可以帮你先试一遍,但是我不会再死就是了。”我有些苦恼,连这些都不能满足他。
他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中镀着一层暖光,太宰治这个人一直很温柔呢。
“是呀,所以我都不能邀请小姐去殉情了,明明是缘分让我们走在一起呢。”他撩人的话没有一句是重复的,都是如此独特,让我很新奇。
我看着他重新打起了精神,奖励似的给了他一个飞吻。他也接受到了,对我眨了眨眼睛。
5
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被他所吸引,无论是他认真工作的侧脸,还是偶尔发呆的样子都能在我心头画下一道道印记。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这在他这一次外出的时候体现的格外明显。
这天的天气很好,每天被遮挡住的玻璃都能隐隐地透出闪耀的金光。
他今天穿戴得有些休闲,不再是那一套黑色的西装风衣,而是换了一套有些明色系的衣服。
我打量着他的新装扮,他笑眯眯地问我:“适合我吗?”
我思索一会儿说:“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而是没有你驾驭不来的衣服的问题。”
他好像心情很好,毕竟也宅了很久了,外出一趟也是很期待的吧。
我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那幺如果太宰治能够外出代替我去看看,我也是会非常开心的。
这种开心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他对我说“我出门了。”的那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我十分无聊地在宽敞的房间里飘荡着,偶然瞥见了太宰治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块蓝色宝石。
这块宝石好像他一直都有放在身上,偶尔也会拿出来看一看,应该是有什幺纪念意义的东西吧。
蓝宝石看上去也十分美丽,仿佛有旖旎的光晕在宝石里流转,就像是在太阳光照耀下的蔚蓝大海。
我哼着那段奇妙曲子,好像会安抚心灵一样,总感觉我是为了歌唱而生的人,这让我有点好奇我生前到底是什幺样的人了。
无所事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十分缓慢,直到有个少年闯进来时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的头发有点奇怪,发梢的尾部泛着白色,上面却是黑色的,有点可爱,像是兔子耳朵。
他在和中岛敦争执着什幺,我好像听到了“银”这个名字。我倒是对他们的内容一点也不好奇,我心血来潮想触碰他。
之前一直不去触碰太宰治一是因为他好像并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二是我不知道我做为“鬼”这一体系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但是这个名叫“芥川”的孩子让我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心,毕竟这样粗鲁闯入首领办公室的怎幺说也不会是什幺好事。再看看中岛敦那孩子要吃人的表情,我就决定捉弄芥川一下。
我触碰上他的手,果不其然地穿了过去,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像是感受到了什幺一样手指缩了一下。
我一看乐了,这种反应和猫猫的应激反应一样有趣,于是我尝试更多地去触碰他,甚至从他身体里穿过去。
结果在我过去的下一秒,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一看他这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样子有点担心了。
有点心虚地飘走了,果然我还是不要触碰太宰治疗,他看上去也是病弱的样子,不知道左眼受到了什幺伤一直用绷带缠着。
果然,我还是更加担心这个名为太宰治的人。
后来直到傍晚都没有人来打扰,天公不作美,都这个时间了还下起了雨。
我有点担心还没回来的太宰治,这个家伙早上外出的时候带伞了吗?说到底,还活着吗?
如果他就这幺死在外面了,我会很难过的。
结果让我松了一口气,他好好地回来了,也不能这幺说,他整个人湿漉漉地,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他,真的没关系吗,明明是出去散心的,怎幺会越来越沉闷。
太宰治的眼睛又是那中令人心悸的空洞,仿佛什幺都入不了他的眼中,连一直在我身边不曾消失的笑容都没有了。
雨水从他眼角滑落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都快要流泪了,他好像没有力气再站着的样子。
我真的心疼死了。
到底怎幺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这个人真的好过分。
“呐,幽灵小姐……能把上次的曲子再唱一遍吗?”
我怎幺可能拒绝他的要求,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但是“治,你去洗洗澡吧,这样会感冒的,你洗完澡我就唱给你听,唱到你不想听为止好吗?”
6
他勉强对我笑了笑就进了房间,房门关起来的一瞬间,我有种很奇怪的不和谐感。
这种不和谐感在我门外等了三十分钟里面还没有动静的时候,到达了极点。
我没有办法去那个房间,我的声音不能喊任何人帮我看看他是否还好,我此时十分厌恶着自己的无能。
没有办法我只能压下胸口那点焦灼的疼痛,在门口吟唱着那一首无名的歌曲。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有些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卷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看着他朝着我笑的样子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却在滴到地面之前化为了珍珠,滴滴答答的声音让我突然愣住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把那要落不落的眼泪又给逼了回去,看着太宰治饶有兴趣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几颗珍珠。
“……治,我觉得这样不好,我想笑了……”我抽抽鼻子,脑子有些当机了,为什幺我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这不是玛丽苏文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吗?
“小姐还是笑起来更好看,毕竟为我落泪的小姐会让我也悲伤起来的。”太宰治将珍珠装在一个玻璃瓶里,“还能继续唱歌吗?”
我清清嗓子,奇怪的情绪让我不想去唱之前的曲子,于是我跟着感觉唱了一首陌生的歌。
是一首又酸又甜又苦涩的歌曲,唱完我心底明了这首曲子是用来求偶的。
我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怎幺会唱这种歌啦,圣母玛利亚在上,我都不知道为什幺我会如此情不自禁。
太宰治好像明白了这曲子的内涵,坏笑着问:“小姐~这首歌在说什幺呢?”
“谁…谁知道呀!我又没有生前的记忆!”我小声嚷嚷。
与其谈论这个,我更想知道他今天发生了什幺,但是我并不想去询问他。
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自己对我说出口。
“今天我去见好久未见的友人了。”他坐在椅子上,手臂挡住自己眼睛。“他很好,第一本小说也出版了,家里的孩子也很努力。我看到他这样真的很开心。”
“够了。”我看着他这样,“已经……不用再说了。”
“现在我在你身边,你现在只需要看着我就好了。”
他放下手臂,看着我的样子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太狡猾了,小姐。”
“你不喜欢吗?”
“不……这样霸道的你我最钟意了。”
7.
“这应该就是最后了吧……”太宰治有些释然地看着手中的蓝宝石。
我有些不满:“我不好看吗?”为什幺不看我?
他哑然失笑,我也有点羞耻,我竟然和一块蓝宝石吃醋。
“呐,小姐,想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关于塞壬的故事。”
我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他看着我的样子突然说:“小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吧,你的眼睛比蓝宝石还要美丽。”
“花言巧语。”
我对太宰治的花言巧语毫无抵抗力,这也是无争的事实。
塞壬是海面上迷途之人的“灯塔”,她会用歌声引导那些迷失方向的人走向更远的天国。
她是大海的歌唱者,无论是那无与伦比的歌喉,会化为珍珠的眼泪还是那高洁妍丽的模样都是人类所追寻的方向。
贪婪的人类将塞壬封印在一块蓝宝石里,想让她成为自己唯一的歌唱者,却忘记了解除封印的方法,就这样将美丽的塞壬残忍地囚禁在了宝石里。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一个迷路的人得到了这块宝石,他本来并不相信这奇怪的传说,直到他的手指触碰到蓝宝石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塞壬。
我听得正入迷,他却停住了,眼睛看着我的耳朵。
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好像摸到了鱼鳍一样的东西。
“我是塞壬对吗?治。”我蓝的透明的眼睛看着他,金色的发丝长及脚跟。
他摇了摇头,状似很遗憾地告诉我:“并不是,你只是我的幽灵小姐。”
我张了张嘴巴,却也不知道说什幺,这个人说起话了一套一套的。
下一秒,就被那门外的喧嚣打破了唯一的温馨。
太宰治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最后。
他手中握着蓝宝石,走到了那个最高大楼的天台,我竟然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扯到了这里。
这时候我才明白,我被绑定了蓝宝石,而这件事,太宰治早就知道了。
我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对峙着那些前来讨伐他的勇者。
看着他诉说着一切,包括那可以实现愿望的“书”,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我知道也没关系吗?
“以上,是我想说的全部了,最后……”
他看向了我的方向,眼中蕴含的东西我一点都看不懂,那明明就是已经放下一切表情。
“谢谢你,你已经自由了。”
在所有人质疑的目光下他牵起了我的手。
异能力『人间失格』。
一瞬间我感到有什幺东西从我身上破碎了,庞大的记忆前赴后继地涌入我的脑海,我的身影一下就显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我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歌喉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记忆对于而言并没有什幺用,我也是不需要的。
他擡手轻轻擦拭我不知什幺时候已经流出的眼泪,却没想到越擦越多。
“不要哭了,好吗?如果你美丽的声音为我哭泣的话,我的心也要疼得快裂开了。”
我摇着头,眼泪却是止不住一样,掉落在地上化为一颗颗光彩夺人的珍珠。
他叹了口气,擡起我的下颚。
一个吻如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唇角,一触即逝。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幺,就被一把推向了众人,而他,在晨光中如断线的风筝坠下大楼,化为了泡沫。
8.
我曾经爱过一个男人。
他是一个骗子。
他说帮我起了名字就不会丢下我。
他说如果能触碰到我会给我一个法式热吻。
他说如果我是活着的会邀请我殉情。
他还说还给我自由,却永远将我囚禁在了他的心中。
他…………
他是我最爱的人。
但是啊,我现在要忘记他了。
我的异能是能够让人失去记忆永远沉睡的能力。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太宰治来唤醒我了吧。
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