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在将军府待了没几天,就给传去了宁沅别苑。他总算放下心,要鞠下半把眼泪,觉得自己多少还能被看在眼里,更要时刻出心出力,给将军排忧解难。
宁沅别苑不算大,但王管家来了才听得交代,围绕主院周围的那一片院落,若无传唤,仆众也不得随意靠近。
而这几日将军早前的侍卫也来了几个,似乎有要事相商。
“姚哥,宋哥,”
王小花迎上前来,避开了大姚敲来的爆栗,但是跟宋玄生随即目光相对,不由笑容略微僵硬。
“你这丫头,”
大姚啧啧摇头,但并未提起什幺:“长得真够高。”
宋玄生也道:“是啊,都吃啥了?”
“还不跟你们吃的一样。”
大姚看着江棠镜长身立在王小花身后,不由欣慰地叹了口气。王小花回头看一眼,再回过来,却不大自在,心知他们很乐于看到现在他们俩在一起,也怕自己觉得难堪,故并不提起当初的事。
重聚的时光很愉快,好像又回到了最简单的时候。宋玄生和大姚已有家室,跟陈宇一起也在丹邰军府任职,仍是江棠镜的部下。几人一起吃饭,喝着小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俱是避开了一些可能会令人为难的地方,莫名其妙地,王小花竟又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奇怪。分明现下几乎受困一般,进退无据,但这样的小聚,又一下扫清许多阴霾,视野里似乎都更亮堂几分。
“宋哥。”
无人的院落一角,回廊上并无旁人。心知宋玄生定是有话要说,王小花面上略干,微微颔首,一起去到无人的书房里。
而听宋玄生语重心长说完许多宽慰之言,话里还是让她安定下来,未感觉到敌视之意,王小花鼻腔都有点发酸。
“……宋哥,你劝劝老大,”她摇摇头,“这样不是办法。”
“我已经劝够了,”宋玄生叹口气,“他拿定了主意,能做的安排也尽都做过。你也听我一句劝,他对你是真心,往后好好过日子吧。此事风头已经过去,你也总不能一直在外奔逃。”
看她一径不语,宋玄生顿了一顿,再道:“小花,你心中可还是看重百鹰山庄的?”
王小花垂目沉声:“重于一切。”
“好,”他点头,“那你便记住这句话。”
次日临别时分,几人也还不忘开玩笑,但话里半真半假。
“小花,要是老大欺负你,可得跟哥几个说啊,一定给你管住他,绝无下次。”
王小花有点尴尬,听到江棠镜立在侧后方哼了一声,但也未再说话,只好笑了笑,认真招手送别。
别苑里人确实不多,或许也是特意安排过的缘故。往回走了一会,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她还是觉得鞋子里那颗石子儿硌脚,便停在回廊里,扶着柱子抖抖鞋。
江棠镜跟他们多说了几句,才从后方跟上,伸手扶来,一边低下身子,把她的鞋取下来。
“坐稳。”
也就那一颗石子。但她没做声,坐在廊下,看江棠镜把鞋子收拾干净,再屈膝下来,给她穿好。
“他们说下个月要进京。”
他擡眼起来:“是。有庆南王的吩咐。”
她顿了顿。
“我要去幺?”
“要去。”
听王小花不再作声,江棠镜仍屈膝在地,一手扶着回廊靠背,看着她:“你不想去?”
江棠镜没法放心把王小花自己留下来。她聪敏机灵,左右逢源,又善使手边之物,哪怕有侍卫暗中看管,也怕她寻得了法子,自行离开。
视线相触,好似彼此都定住了一会:“……也不是。”
这两天来,江棠镜察觉王小花没有前几日那样余怒未消的状态,能多搭理他几分了,总归是山庄里几人重聚,能让人开心放松不少。
“你就这幺喜欢做侍卫,做护院?”他问道,以至于愿意跟他走,甚至是进京城,而一直以来,她也总是很倾向这样的差使:“为什幺?”
“因为,”
周围无人,此地无雪,但还是有冬日的冷气四处充斥,廊外树木已无绿叶,枝干萧索,仅此一点人气积存。王小花终于启齿,“我需要你肯定我。”
赵晨晨听到这话的话,一定是要笑话她的,她都能想象出来。但是她无法否认这一点。
华文仪是安和都督府里的小祖宗没错。可百鹰山庄是另一个地方,在那里江棠镜是默默挑大梁,带着山庄往前走的人。她喜欢百鹰山庄,喜欢加入他们,却不得学武,但她还是想证明自己,想得到某种肯定。
江棠镜愣住。
一直以来,他多少能察觉到这一点,但只当是她在习惯性地讨好山庄少主人。现在方知,她原把此事看得这般认真。
“小花,”他倾身再靠近一点,“我原本总希望你能一起,但又有些不想,因那毕竟都是危险之事。但我从不否认,弟兄们也从不否认,你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点了点头,王小花心里隐隐也是这幺想的,但是她需要听到他说出来,才觉得心里舒坦。
“你知道吗,”她忍不住道,“我这几年还送过镖。”
“送镖?”江棠镜略皱眉。她身手是好了不少,而这也是这段时日下来,王小花第一回主动同他分享这三年的去向。
“嗯,那时练了很多近身功夫,在局里也有点小名堂。”
“后来怎幺不送了?”
“因为被怀疑女扮男装,就走了。”
“……往后你想一起,就跟我们一起,”江棠镜说着,“我会护着你。此番去京城,也不用担心什幺。”
她却道:“你不用护着我的,”随即欲言又止。
江棠镜眸光微眯:“宋玄生跟你说什幺了?”
她摇头:“没说什幺。”
“不必同我隐瞒。”
“确实没说什幺,”王小花知道宋玄生的意思,那些话只是想说服她听话待着而已,“他说让我好好过日子。”
江棠镜颔首,这倒是没错:“这两日,你开心吗?”
“嗯。”可以说是很开心了。
“再过些日子,可以请李凌川也来一回。”
“……”
“你不想他来?”江棠镜道,又笑笑,有些她看不出来的骄傲意味,“我有了夫人,这他迟早都会知道。”
眉心微蹙,王小花看着他:“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他脸上笑意消失,“你现下或许觉得不甚好。但是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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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小心翼翼地发觉,将军和夫人似乎有种说不上的莫名疏离。
夫人名讳石翎,但将军多以小名相称。他们不喜欢仆众在场,许多时候都自己收拾物事。有时候在旁伺候,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有所争执,两个本就气质偏冷的人俱是一言不发,屋中气场绷得旁人不敢出声,有时候又恬静亲密,大晚上的也携手并肩,要一起策马进城。
“将军,”他走进主房,“明日的车马已经备——”
“对、对不起,”他转身就往门口走,脸上涨红,瞬间冒了一头汗,“我、我马上出去。”
门腾地带上。屋中妆镜前,江棠镜搂着王小花的腰,从紧贴的镜面上捞了回来。
“你怎幺不说话?”王小花说道,一边轻喘,诺大的镜面再次映出靡丽的情景,“他都要被吓傻了。”
江棠镜声线低哑:“这他才会把门好好关住。”
衣裳滑落肩头,王小花想要闭上眼,但又奇怪地做不到,只觉眼前一片迷离水雾,就这幺一手扶上雕花镜沿,一手扶住胸前的手掌,平衡着身子的晃动。镜前裙裳堆叠,镜中人双腿分在两侧,跪坐于妆台,裸露在外的颈项胸前布着点点红痕,后方圈来的一只铁臂横在身前,撑得胸乳堆起凸出。
江棠镜松开她的耳垂,下巴抵在王小花侧脸,幽黑双眸如映萤火,看着镜子里因渗了一层薄汗而微微发亮的两具身体,直看那颤动的红点雪团,把她向自己扳回,娴熟地亲吻抚摸,力道温柔。
王小花面庞热晕涌上,热气涌得要将人融化。她心里曾经有一根弦,而那根弦却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你很喜欢我的身子?”
“喜欢,”江棠镜应着,少有的磨人语气,“你的什幺我都喜欢。”
抱着他的头,王小花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奇怪不解。
“我以为你喜欢乖巧听话的姑娘。”
江棠镜呼吸粗重,黑发被她的手指搅得微乱,迎面亲了口那对嫣红唇瓣:“我喜欢的是人。就是凶悍蛮横也无妨。”
王小花知道,从奚椋镇返回伊始,最初同床共枕的那几日,因为那场不愉快的交手中自己一时流露的杀意,江棠镜晚上一直在她入睡以后才会睡着。现在或许不会再那般防备了,但他可能永远不会像李凌川那样,能对她有无条件的信任。
她还是觉得奇怪,彼此对各自的执念都心知肚明,有所让步但无法让步更多,却也能以这样的方式继续维系在一起。
“你要是想要,”她道,“我不管是什幺身份,总都是会给你的。”
“可我想要的,比你想的要多。”
他的手掌按在她心口上,盯着她。她的身体在情动,这是他能感到彼此距离最近的时刻,但他要感受更多,不止于此。
堆在镜前的裙子撩开,裙中亵衣褪去、寸缕无着,江棠镜扶着她的腿擡起,再次自后方入了进来,淫靡的撞击声里,一边伸手自前方定住王小花的下巴,要她看到在自己的爱抚里动情沉沦的模样。
红滟滟的内壁随着抽插的动作不住外翻,王小花小声叫出,双腿不自觉想并拢但并拢不住,溢出的汁液滴滴溅落在妆台上,她紧紧抓着箍住全身的铁臂,迷魅双眸望着镜中肢体的交合撞动,情潮一径冲到了脑海。
他抱起她,放回床上,再翻身上来。
“不了,”王小花想推开,那个她可能回避不了但尚且心存侥幸的事,一旦想起来,还是会顿时意兴全无。
“啊啊——”江棠镜就着方才的余迹直插进来,强壮劲捷的身躯把她全然覆在身下,次次严丝合缝深深顶入,她余韵未过,猛被这样直捣花心,只觉脑中电光直闪,尖叫颤抖几欲挣扎,瞬时又到了下一波顶点。
“小花,你也喜欢我的身子,”
他亲着她的额角,发根尽被汗水浸湿,稍事歇息,而身下不停:“你想要,我全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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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夫人从京城回来时,已是开春。
而王管家眼看着他们大吵了一架,他在外头等候吩咐,都能听到里头争执的动静传来。
将军面色难看地出来,跟他交代了几句,王管家才睁大眼睛,明白过来。
“这……不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