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茜关上车门的那瞬间,也关上了她和兽男之间的联系。
还说要她当他女人呢……结果他却早已有未婚妻了,果然男人在只想做爱时说的话都不可信。
现在不是很流行一夜情吗?那就把在岛上的日子当成一月情吧。
虽说女人的阴道能直通心脏,兽男又有着高超的性爱技巧,但也不代表她就会爱上他,她才不可能轻易的晕船呢!
没事的,一切只是大家各取所需,她压根儿不在意,都什么年代了,她对感情可是淡定的出奇。
回到租处,一关上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到熟悉的城市了,她坐下,瞧见家里头空空荡荡的,家具也因为久未擦拭的缘故都蒙上一层灰。
回家的感觉真好,她开心笑了,笑着笑着,却从身旁落地窗的倒影里,看见如豆般斗大的泪水噗通噗通从脸上滑落………
工作成了她人生的重心,她恢复为过去那个贤淑的女人,穿着及膝端庄的制服,脸上带着专业又知性的笑容,一下子回电给客户,一下子开会做报表,日日加班与业绩拔河。
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早出晚归,她流连于公司与租处之间,几乎忘了岛上的时光。
即使是难得的假日,她也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不想跑步逛街旅游,食欲陡然降低,从前最爱的美食团购也不追了,没有吸引她的电影和新歌,终日无精打采躺在沙发上。
转头她又瞥见放在桌上那张──自己和陆韦的订婚函,奇迹似完全没有心痛的感觉,真奇怪,以前明明只要看一次就会哭一次的阿……
而她现在却心如止水,想起时心里的恨意也不再如此强烈,仿佛那些背叛都已是过往云烟了……甚至希望妹妹跟陆韦能真心相爱,幸福快乐。
她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是白蒙蒙一片,城市开始下起午后雷阵雨了,那小岛呢?
在她发烧那晚,石室外头也是下着同样的大雨,雨后总会起风,小岛上海风徐徐,轻拂过树梢发出的簌簌声,好像从遥远那岸传过来了……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在半夜却突然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眠,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她迅速装扮,打算提早到公司准备,让公事掩没空虚的生活。
持续失神了两个多礼拜,同事们全都察觉她的不对劲,她从来没有在周一一大早进公司过,这反常的举动让她们全看不下去,直问张茜是不是失恋了,不断怂恿她去联谊。
张茜本不想,但她们以公司聚会为借口,硬是把她骗了过去。
咖啡厅里的男人,各个油头垢面,油嘴滑舌,她兴致缺缺陪着笑,几个秃头的中年男子不断吹嘘自己在股市净赚多少钱,没多少年光景便买了市中心的豪宅,更是令人倒尽胃口。
其他年纪较轻的男人,言语轻浮,说话没什么内涵,嘻嘻哈哈,开口就向她要联络电话,她搪塞的应付聊了两句,便起身走人。
平时最疼她的隔壁大妈瞧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看不下去,横说竖说也要介绍自己的宝贝金孙给她认识。
之前她总推三阻四,但这次张茜没拒绝,稍微化了个淡妆就前往赴约。
到了现场,她见到这个比自己高没几公分的大男孩,纸片身形,斯文,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的,感觉很需要女生的保护。
她喝着咖啡心想,这人与兽男根本是天壤之别……
意识到自己竟然想到「兽男」两个字,心头一震,有些恍惚,眼前男人的脸也渐渐与兽男重叠了。
突然之间,她眼眶有些湿润,于是她语带歉意跟眼前男人说:「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一踏入卫生间,转开水龙头那瞬间,眼泪和流水便齐声哗啦哗啦流泄而下,她无法遏制的哭红了眼,妆也全花了……
连日来的伪装终于在此刻瓦解。为何不承认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
孤独又悲伤的潮水已翻复了她的生活,像具行尸走肉的躯壳,里头灵魂早被掏空。
岛上的一草一木仍深刻留在她心底,一刻也不曾忘,阳光、瀑布、沙滩、山崖……那些景物栩栩如生,仿佛还残留着与那男人欢爱的痕迹。
再回不去了,那座岛和那个男人,都是不属于她的一切,就当做了很长很长的美梦吧。梦醒了,她终究得回到现实里,过上平凡无奇的人生,就和大多数人一样。
即使回忆鲜明的像把利刃,在夜半时分,无时无刻扎着她的心……生活没有更好,反而越来越糟,但她必须坚强,因为没有他,日子还是得过。
努力压抑想嚎啕大哭的冲动,跑进厕所隔间里啜泣。待平静后,才抽纸巾胡乱擦干泪痕,用遮瑕液盖过哭红的鼻子,维持礼貌性的微笑走出。
她草草向外头男人告别,结束这顿狼狈的饭局,一路落寞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