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到乔说了什幺,他的丈夫的最后一个词落进了空气中,那声不自觉脱口而出又被他咽回去的词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唇型。他听见了,看见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模糊地晃动起来,帕特里克从走廊尽头匆匆跑来,他急切的表情也被模糊了,安东只能听到他在问自己,你怎幺哭了。
我哭了吗,安东抹了抹眼睛——他看得清了。
乔为他,不自觉地,伤害了自己的夫人而感到了细微的痛苦,而当他把这些讲给他的同僚听时,果真收获了他们的夸赞和褒奖。
他们告诉家主,您只要哄一哄夫人就好,闹脾气的Omega难道还能离开自己的丈夫不成?
过几天就是为佩雷兹家的Omega新生子举办的宴会了,而在此之前,想要讨好夫人的乔殷勤地凑上去询问母亲对自己最宠爱的Omega孩子的命名,被吩咐过的仆人纷纷祝贺夫人这份难得的赐赏。
安东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摇篮中的孩子——乔不知道,但周围的仆人都有些瑟缩起来——夫人从孩子诞生后,便没抱过,也没有喂过新生的Omega孩子呢。
“Om……”安东拽回了飘散开的思维,周围有落魄家族出身的女仆轻晃了下摇篮,殷勤地接了上去:“欧姆可是个神圣的音节呢。”
“那就将这个名字写到请帖上。”乔对身后的诺埃尔示意,管家微鞠一躬,便匆匆退去了。仆人们围在主母身边,夫人则看着摇篮中的婴儿,乔颇为陶醉地欣赏着这幅当世的圣母图,安东额侧落下蜷曲的发统统挡住了他看向这个长得与他的Alpha父亲像极了的孩子的目光。
欧姆的庆生宴上来了许多人,有一部分是听说了这孩子应得的的美貌和名声来的,还有一部分已经见过了忧郁的夫人和漂亮的婴孩,他们来的都匆匆,像渴肉的兽一般闻着血味聚拢上来。
主母穿了一席与他丈夫的眼睛一个颜色的绿色绸缎礼服,锁骨与肩颈敞开着暴露在炽热的空气中,膝上的婴孩被仆人换了件浅绿色的棉料裙子,又用一块克什米尔毯子裹起来,安妥地放到了他母亲的膝上。孩子本能地亲近着Omega母亲,小手在裹紧的毯子中晃动着挣扎起来,安东则摆着一副大夫人该有的样子招待着来宾,也不记得要用手拢住动着的孩子,一旁的医生及时将孩子抱起来送去了乔手上。
“夫人是带久了Alpha孩子,不晓得该怎幺带Omega孩子呢。”乔身侧的Alpha笑起来,他的夫人颇有些娇羞地轻拍了下他的肩,倾下身看着张着嘴不知道在念叨些什幺的孩子:“哦,真是个好漂亮的孩子呢。”
“是啊。”乔伸手拿手指刮了刮孩子的脸侧,这娇软的小雀不给面子的号啕大哭起来,安东扶着医生站起来向他们看来,诺埃尔告罪着从乔怀中抱了孩子,跟着安东回大宅里喂奶了。
“夫人的身体……”Alpha有些惋惜地看了眼被医生搀着的Omega,又看了看乔的表情,“真是可惜了。”
怕夫人不抱也不给孩子喂奶的事瞒不住家主,所有人都在劝他,告诉他一些家主的痛苦而挣扎的过去,忧虑地劝着这位母亲,诺埃尔沉默地站在旁侧不说也不敢说,只能偷着看主母的神情。安东则怔怔地站在摇篮怕旁,里面的孩子张着手想要母亲抱一抱他,安东退了两步,也没能把手搭在摇篮的边上。
这个孩子有颇像他父亲的相貌,只有微卷的发才看得出一点来自母亲的血脉遗传。他的父亲也是位阴森的美人,在他的政敌的口中可是“Alpha中的第一美人”,这孩子还继承了他父亲漂亮的佩雷兹家族的绿眼睛,张着小手咿呀的样子让他的乳母爱的不行,总把他抱起来吻他的额头,他想要的母亲却早已离开了。
安东在门口捂着胸口咳得很疼,帕特里克忧郁地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只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妹妹。婴儿的哭声穿透厚重的木门刺入他们耳里,安东拍了拍帕特里克的手。
侍女匆匆追出门来替这可怜又珍贵的Omega宝宝寻回他哭求的母亲,门口的人却早就搀扶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