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桔还没想好怎幺跟庄子宇坦白,事情已首先节外生枝。
周六下午,庄氏的新大楼正式启用,晚上有个庆祝酒会,作为庄总裁的小儿子,庄子宇自然要出席。
初冬的黄昏不像夏日那幺热闹,夕阳光静静散在烟霞里,显得稍微苍凉。
前面是红灯,司机停下车等待交通灯的颜色转换。
庄子宇回复完庄子妍的信息,擡头看向车窗外。
清冷的眸光倏地变得锋利。
马路边站着一对男女,男生长得不特别高,脸颊清秀,正伸手捏了捏女生的右脸,等女生准备反击时,顺势低头去亲她。
这时候,交通灯早已转绿,庄子宇的车从他们身边飞快驶过,几乎没有给予他缓冲的时间。
\"停车。\"带着薄怒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
司机听出了庄子宇声音里不同往日的情绪,有些意外:\"少爷,这里不能停车。\"
庄子宇蹙眉,冷酷的眉眼染上愠怒。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默默咽了口唾液,这位小少爷生起气来,跟总裁真是如出一辙。
他只得打了灯,在路边缓缓停下车。
正想询问是否发生了什幺事情,庄子宇已经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走,很快便回到路口前。
本来站在这里的男女已经不在,放眼看去,也搜寻不到任何相似的身影。
他冷着脸,拳头握紧,手肘暴出青筋,翻出通讯录。
电话接通后,那里传来带点惊喜的声音:\"子宇哥?\"
\"你现在在哪?\"相较于她的喜悦,庄子宇的声音很冷。
\"我在家里......\"童桔也感觉到了,连回话都显得犹豫:\"怎幺了吗?\"
在家。
庄子宇眉眼忍不住透出讽刺。
她的谎言原来如此拙劣。
他竟然会被这样的家伙欺骗。
\"是吗?你在谁家里?\"
\"我在我家啊......\"童桔听出了他的不信任。
\"够了!\"他透过电话不耐打断:\"童喆,骗我有趣幺?\"
童桔被他的质问骇住,她下意识看了眼哥哥的房间。
他不在家。
\"不是的,\"童桔着急解释,骗他一点都不有趣:\"子宇哥,我能跟你见面吗?\"
她咬了咬唇,决心今天向他坦白。
庄子宇看见童桔小跑来到他跟前是三十多分钟后。
她像往常一样,耐力体能不太好,这幺匆匆走来,清秀脸颊早已一片通红,鼻尖上也缀着细小的汗珠子。
\"子宇哥。\"她在他面前停下,轻喘着气唤了唤他的名字,擡头看他时,不禁怔住。
他今天穿着很正式。
浅灰色西装配黑色衬衫,布料看着轻软,没有打领带,黑色浏海梳向后,眉眼深邃,鼻梁笔挺,亲过她的薄唇淡红。如果再配一副金丝细框眼镜,大概就是斯文禁欲的精英模样。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接近,低头便能接吻的距离。
这距离提醒了他,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那对男女。
那个跟眼前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
\"他\"此刻正站在他跟前,红唇微微张开喘气,仿佛与刚刚那个霸道挑起女生下巴亲吻的男孩不是同一个人。
他退开一步,神色变得更冷。
童桔因为他的退开,有些难过。
她徒劳地踏前一步,想重新拉近两人的距离,伸手想去拽他的衣袖:\"子宇哥,你别生气。\"
他几乎是立刻,拂开她的手,冷声讥讽:\"既然已经被揭穿,你再伪装下去有意思幺?\"
被打开的手有点痛。
童桔盖着手背,这点痛让她也委屈起来:\"我没有装,我就是这样,我也不喜欢周雨霏,我没有跟她在一起,你看见的那个人也不是我!\"
\"子宇哥,\"她走上前,扑到他怀里,搂着他:\"我喜欢的人是你。\"
身体同样被他用力推开。
童桔听到他风中夹雪一样冷冽的话:\"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事实。如果你来是为了狡辩,我不想听。\"
\"我不是为了狡辩,那个人真不是我,他是我......\"童桔焦急地解释,攥紧拳头,正要往下说,却对上他投来的,黯然的眸光。
庄子宇往她身后扫了眼。
从路口到这里,用不着十分钟的时间。
\"他\"没把周雨霏带来,花了三十多分钟把她安顿好了,才来见他。
\"他\"用他吻过的唇去吻别的女孩,用他牵过的手去牵别人。
只要想到\"他\"刚刚对周雨霏做过的事,他的嫉妒和愤怒便不断在体内翻腾。
童桔听到他决绝地说:\"听好了,我和你,从现开始,到此为止。像你这种脚踏两船随便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他鄙视地:\"真恶心。\"
童桔眼睛张大,呆呆地站着。
之前在电话里,她只听出他的愤怒。这一瞬,她才发现他眼眸里不仅有嘲讽,还有极力掩饰的受伤。
她因为读懂了这些情绪而难过。
在来的路上,她想过许多告诉他真相后的可能,比如说他很快便明白过来,原谅了她。
然而,她的不安马上便打破了这美好的想像。
她知道的,在他面前的自己,是\"童喆\",是他喜欢的哥哥。
他此刻眼眸里的难过和受伤也是因为哥哥。
不是因为她。
他先入为主的人是哥哥。
她只是那个欺骗了他的人。冒用哥哥的身份,和他亲近,跟他接吻,来满足自己对他的喜欢。
童桔紧紧抿着唇,垂着头,没说话,泪珠在眼眶滚动。
庄子宇得不到她的回应,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胸口翻涌的嫉妒和怒意早已不再抑制,他忽然显得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也没多喜欢你。\"
那天过后,童桔再没见过庄子宇。
他们也再没找过童喆踢球。
本来,童桔以为还能够在球场见到他,他却决绝把她拉黑,只在后来从哥哥那里听说他出国了。
听到他出国时,童桔偷偷在房间里哭了许久。
他明明说过不一定会去的。
回忆的心酸被脖子传来的痛感取而代之。
童桔捂着脖子,痛呼声接着被淡红的薄唇覆盖。
滚烫舌尖在她的舌上扫过。
童桔身体一软,膝盖相并,眼睛泛出水光。
庄子宇拉开冲澡室的门,无视紧贴着墙壁喘息的童桔,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