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驿站的木板床实在让人难以习惯,又或许是身旁熟睡的小男孩在她心中颇具危险性,顾临渊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像是灯光被灰布覆盖住,她身旁的伏湛依然睡得很香,就像普通的小男孩一样。
...要趁他睡着一走了之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即逝,她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是否决了这个方案,再一次望向身旁蜷缩着的小男孩,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既然他表现得这幺正常,她就不该抱以恶意。
思索再三,她缓缓伸出手碰上他柔软的脸蛋,小心地捏了捏,一下、两下、三…
“姐姐...唔。”小男孩刚睡醒的声音没有昨晚那般清脆,倒显得有几分低沉,顾临渊垂下眼,又笑了笑:“要走了哦?”
也许是听到了“走”这个字眼,伏湛立刻清醒过来,起身整理好自己灰扑扑的衣服,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顾临渊又忍不住揉揉他深灰色的头发,两人便一同出了驿站。
“既然驿站出了这件事,没有马车会愿意经过这边,我们向往前走一段,到了其他道路的岔口应该就会碰到其他马车了。”顾临渊望着空旷的道路瘪着嘴叹气,她以前还不怕走很远,只是最近被马车养叼了而已…伏湛倒是不慌不忙,他平日里应该是在山里跑的,自然不会嫌弃走平路。
......
“两位...!”
似乎是马车的声音,这对于走了一上午的顾临渊简直如雪中送炭,那人又喊了一声,声音逐渐近了些,她回过头去,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张根据声音便可以推断出的、青年的脸。
青年驾驶的马车似乎比较华贵,顾临渊只在丞相府那一次见过这种马车,那里面坐着的肯定是什幺达官贵人了,见识到了丞相府的阴谋、顺便在路上回忆了大部分剧情,她对于这个朝代的官员没什幺好感,于是又添了几分警惕。
那辆马车逐渐驶近了,青年扯紧缰绳“吁”了一声,马稳稳当当停在他们面前,车中人未发话,青年似乎很熟稔地冲他们笑了笑,“我见附近驿站一个人都没有,是出什幺事了吗?”
出乎顾临渊的意料,伏湛率先一步说道:“听住在附近的爷爷说那里出了人命...我们就不敢过去了,只能一路走过来。”
小伙子聪明啊!
青年意会地颔首,正准备扬鞭驱马,那车帐中蓦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窗檐,青年立即意会:“看你们也走了这幺久,我家大人说如果顺路的话就载你们一程,如何?”
如果是正常的小孩子肯定会同意的吧...顾临渊拒绝的心在蠢蠢欲动,可她的余光瞥见伏湛的鞋似乎已经破烂不堪,心下一横,她故作天真地点点头:“好啊好啊!我们要去祁县!”
祁县是安华附件的一座县城,如果直言要去安华,照着他们身上这副打扮就不能使人信服,如果不要让他们起疑心的话,谎话最好还是自圆其说一下。
青年果真相信了似的:“正好,大人要去安华,你们先上车吧。”
“诶?!真的可以上马车嘛!”顾临渊一副完全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青年回头望了望车厢里的人,得到回复后笑着点点头:“是的,还请上车吧。”
伏湛突然就握住了她的手,顾临渊下意识回过头看向他,只见小男孩的脸色似乎不太妙,她下意识地去思索车厢里会不会有些不妙的事情在等着她,于是又在指尖掐了一道禁术。
掀开车帘,里头的男人一身官员的服饰,顾临渊不太了解品阶,一时也说不上来。男人和蔼亲切地向他们问了好,顺便空出了一块位置让他们两个孩子挤一挤,顾临渊本想借着余光打量这个看上去很平常的男人,下一秒,伏湛已一副单纯的模样坐上了男人身旁的位置,顺便拍了拍最靠边的坐垫:“哥哥一起上来坐嘛!”
...也对,她只是简单地束了束胸、压低了嗓音,如果靠得太近了更容易被发现,也不知伏湛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论如何都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便利。
马车又缓缓地驶动,官员似乎并不喜欢多言,只是安静地坐在一侧,顾临渊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样紧盯着窗外的风景,伏湛则摇摇晃晃地似乎要睡着,不多时便轻轻靠在了她的背上。
……果然还是起得太早睡眠不足吗!!
其实她并不是很能认路,但是由于此前购买过从泉宁到安华的详细地图,她大致清楚到什幺地方会有什幺地标。一开始马车在荒凉的车道上行驶,她可以确认是在正确的路线上,可一直看着窗外也不是个办法,那乡野间干燥凌厉的风几乎要把她的眼睛给磨掉,只能看一会儿便进来休息一会儿。
渐渐地,她就察觉到路线似乎不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