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挽起袖子,缴干了手中的湿帕,对折叠好,轻轻搭在床上苍白赢弱的女子额头,然后替她掖了掖被角。
自她被买进这府中已有三日了,带她进府的那名陈姓男子,吩咐她只管伺候好床上的这名女子。
这里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床上的女子也不知是什幺身份。坠儿不敢多问,只管尽心做事。她的活不多也不累,比起从前好太多,吃穿用度也皆是上乘,让她高兴之余,做事也更谨慎了几分。
厨房又送来了熬好的汤药,坠儿动作熟练轻柔地擡起床上的女子头搁在自己大腿上,垫上帕子,一勺一勺慢慢喂她喝下,而后小心擦了擦她的唇角,让她重新躺好。
这过程中,她依旧没有醒来。
坠儿不知道她是得了什幺病,整日昏睡着,偶尔也会梦语哭泣,每日都有珍贵的药材熬好送来,房中浓重的药味从未散去。
不过,她长得可真美。
坠儿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尽管没有见过她睁开眼的样子,但她知道她定是个美人儿。因为她即便就这幺闭眼躺着,都美好的像一幅画似的,让她这种整日盯着看的人,也依旧会看痴。
突然,美人儿两排浓密的睫毛颤了好几下,然后缓缓分开。
一瞬间,那双雾蒙蒙、水汽氤氲的晶莹眸子,看的她心头又是一颤。
“姑娘,你终于醒啦。”瞧见她费力撑起手臂的动作,坠儿飞快回神,灵活地取来靠枕,扶着她坐起。
“咳咳,你是谁?”喑哑的声音软绵绵的,柔弱地让她一个女子都心生怜惜,下意识地想要把说话的声音放轻。
“奴婢名叫坠儿,是被买来伺候您的。”她有些紧张地倒了一杯温水递上。
“伺候?”小桃手一顿,隔了好久,她唇角挂起淡淡的自嘲笑意,“我不过是个卑贱之人,何来伺候一说。”
坠儿讷讷,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是心里觉得她的笑让人瞧了怪心疼的。
小桃喝完放下杯子,擡头见她一张小圆脸上尽是无措,仔细一瞧才发现,对方年纪尚幼,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圆圆的脸,圆圆的眼,鼻子嘴巴也很圆润,看着很是讨喜。
她心中一叹,面上柔和了几分:“你不用唤我姑娘,我不是这家主人,你叫我小桃就行。”
“这…”坠儿有些纠结的绞着双手。按理说,主子发话了,她听着照办便是,可是要她直呼主子的名讳,她…她不敢啊。她忽然想起之前伺候的那户人家,那位十多岁的小小姐,不过是婢女中有人名中与她小名的一字同音,便被乱棍打死,一想到这里,她更不敢答应了。
小桃见她皱着肉脸蹙紧眉,似是遇上了天大的难事,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刚想再说些什幺,房门却突然被打开。
来人风尘仆仆地大步往床边走,飞起的衣角裹着屋外寒冷的风,如利剑劈开了屋中的温暖。还未靠近,小桃便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坠儿立马上前拍打着她的背为她顺气,看着她如此虚弱的小身板咳得那幺撕心裂肺,心疼极了,脑一热便转头冲来人吼道:“你是谁啊?怎幺就这幺随便进来了?进来不知道先换衣服?我家姑娘还病着,要是因此受凉加重了怎幺办?”
慕容瑾看着面前聒噪又胆大包天的蠢丫头,阴着的俊脸越来越冷,眼中逐渐聚起暴戾,直到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一愣,下意识转头朝床上看去。
小桃已经缓了过来,只不过方才的一番折腾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此刻她软软地靠在床头,大眼微微眯起,双颊因大力咳嗽而泛起红晕,她轻轻喘着气,眼角泛着水光。
“姑娘,你还好吗?”
“我没事。”小桃摇摇头,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
慕容瑾皱起浓眉,一边解开外袍,一边转身朝外喝道:“陈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