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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梁桔早上起床发现周韵不在家,等她再回来时,手上拎了不少新鲜食材。

傍晚家里来人做客,是梁少群的挚友,他上学时处的最好的同学,早几年为工作离开了珑夏,现在已经定居江安,逢年过节才会回老家探望。

周韵在厨房忙碌,拿了梁桔手上的刨刀:“别帮我,给你顾叔叔添点茶水。”

梁桔点头,拿着水壶去了客厅。

梁少群这会和顾长青正坐在沙发上叙旧,不论多久没见,一见着面便滔滔不绝。

顾长青羡慕梁少群:“你有时间,有精力陪孩子和老婆,我可不比你,每天全国各地都有肺癌病例转进来,我一年没休过几天假,平时忙得都转不开。”

梁少群知道他的工作量艰巨,也很佩服他:“江安肿瘤这几年的名气和口碑都出来了,说实话,我平时也不敢打扰你。”

梁桔一边添水,一边看着顾长青发愣,直到顾长青喊她:“木木个头高了不少啊,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

梁少群:“是长大了,明年就要留学去了。”

顾长青的儿子也在外留学,所以他两围着梁桔留学的事一直在交流。梁桔不打扰他们,去了阳台在那修剪花草。

阳台有脚步声,梁桔回头看见顾叔叔在问她:“这好好的叶子怎幺给剪了?”

梁桔手上还拿着剪刀,回他:“我在扦插。”

顾长青望着这满地的花花草草,不禁唏嘘:“这都是你养的?”

梁桔点头。

顾长青笑着说:“花团锦簇,看着生机勃勃的,这每天一早起来到这转转,心情也好。回头到江安,我也买几盆回去养养。”

说到这,梁桔忽然站起来,指着两盆最艳的盆栽说:“顾叔叔,您把这两盆带回家养吧,放在阳台,两天浇一次水就行。”

顾长青低头一瞧,这两盆花开的最好,摇摇手说:“你这两盆花开的最好,叔叔怕给你糟蹋了。”

“那肯定不会,顾叔叔您是医生,癌症都能治好,还怕养不活两盆花吗?”

顾长青听后没再拒绝,领好意收下了。回到餐桌上,还跟他们夸赞梁桔,说她小小年纪,就能把花养得那样有生机。

梁桔一直在桌上聆听他们聊天,直到周韵问到他工作情况时,梁桔终于有插口的机会。

“顾叔叔。”她突然喊了他一声。

顾长青一脸笑容:“怎幺了?”

“为什幺江安肿瘤会拒绝癌症患者的转诊请求?”梁桔大胆问了出来。

顾长青一愣:“你问这个做什幺?”

梁桔放下筷子,跟他将贺知文父亲现在的情况简单做了一遍阐述。

她说完后,周韵立马提醒她:“木木,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梁桔知道这样不太好,也没提前跟他们打声招呼。她低了头,还是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医院不应该拒绝患者的请求。”

顾长青没有说话,梁桔还这样年轻,有很多事都不是她表面所想得那样简单。

梁少群让她回屋先休息,梁桔没有等到任何回应,礼貌招呼一声后就回了房间。

梁少群送完顾长青回来,直接敲门进了梁桔房间,瞧见她在书桌前写试卷,过来递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桌上。

纸条上的号码是顾长青留下的,让病患家属下周一直接联系。

国庆后,梁桔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张纸条交给贺知文。

贺知文拿在手中那刻,心情难以言喻,他家里现在最棘手的事就这样处理解决,从心底真心地感谢梁桔。

贺知文母亲这头立马联系顾长青,他们约定好时间,决定重新来江安肿瘤医院按照流程进行检查,再确定最终的治疗方案。待贺知文从江安回来后,一切安排到位,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下午年级开月考总结大会,主要还是就高三这个特殊时期,做一些积极的思想工作,全年级的学生都去了千人报告厅。

报告厅内人声嘈杂,人头攒动在各个角落,直到龙太平举着话筒嚷了几声,台下才慢慢恢复平静。

梁桔跟班级坐在最后几排的位置,身后就坐着杨鑫他们,台上的龙太平一刻不歇地积极动员,身后的几个人也连绵不绝。

彭月坐在宋雅丽身侧,回头扫他们几眼:“你们又要去干嘛?”

这段时间杨鑫他们顾忌贺知文的感受,都好久没出来聚一聚,商量着等放假约场快上映的大片,适当放松一下。

彭月也感兴趣:“我也要去看。”

杨鑫一脸乐意,又拍拍前座的宋雅丽:“你们去不去?”

宋雅丽一听他们说看电影,压抑久了自然来劲,头点得像拨浪鼓,拉梁桔:“这周六上映好莱坞大片,一块去看。”

龙太平刚说到高三所剩的时光不多,希望大家收起玩乐的心思,把除睡觉外的每分每秒都用在学习上,等待苦尽甘来的那天。

梁桔头也不回:“我没空。”

宋雅丽不信邪,劝她:“你雅思不都考过了,申报学校的事肯定十拿九稳,高考参不参加都无所谓的。”

梁桔不吱声,宋雅丽左右都说服不了,只好嘟嘟嘴,不再强求梁桔。

大会结束,各班起立出阶梯教室,一瞬间,环境又开始变得噪杂。

梁桔刚出报告厅大门,宋燃就靠了过来,她立即记起假期宋燃找她借资料来着:“不好意思,我假期忘回你了,那份资料我带了。”

宋燃笑笑,指着教学楼:“那我跟你去拿。”

吴霦出门便看见梁桔和宋燃的背影靠在一块,朝同着一个方向走。等他回班后,宋燃就站在他座位边上的窗口等梁桔。

梁桔拿了一份文件夹出来,递给宋燃。

宋燃接过问她:“你这周六下午有没有空?我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梁桔想也没想,点头答应了宋燃,时间地点立马约好。

吴霦望在眼中,手心不自觉地蜷缩着,想起她刚才在报告厅说的那句“没空”,心内立马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对比。

梁桔不是没有空,她只是不想看见他。

这几天的气温不稳定,早上阳光充足,到下午天色就变了,一阵冷风卷来,校园遍地都是金黄的落叶。

梁桔的例假近几个月都紊乱了,大概跟她之前天天熬夜准备雅思有关,每次来例假的第一天,精神都尤其不好。

天冷后,水房挤了很多人来灌热水。梁桔排在队伍最后,手一直贴肚子捂着,苍白的一张脸像生病一样,吴霦出厕所就看见了。

梁桔腹部难受,把保温杯往水台上一放,先进了女厕所去换卫生棉。出厕所后,她在水房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保温杯。正疑惑间,突然上课铃响,只好先回了班级。

一阵冷风往教室里灌,后门的同学都在喊吴霦关门,他却迟迟不动,直到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才缓缓起身,手搭在后门等还没进班级的那个人。

梁桔低着头进来,望见一双熟悉的黑球鞋挡在眼前,鞋面的颜色一块深,一块浅,就像是被水打湿了一样。她没有擡头瞧一眼,避着身子让开他进班。

吴霦成了她眼里空气,她最近对他都是不理不睬,也不怪她这副态度。

梁桔坐下才发现保温杯居然好端端摆在桌上,她刚扭开,眼前就腾起一缕白雾,里头灌满了热腾腾的开水。

她扭头问宋雅丽:“你帮我灌的热水?”

宋雅丽一边找课本,一边比她还懵地问:“什幺热水?”

梁桔顿了一瞬,握着保温杯的手渐渐缩紧,可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再回一次头。

第二天就是周六,彭月捏着两张电影票站在影院楼下等吴霦,待了好久也没见人到,又给他拨电话过去,可那头却迟迟没有回音。

市图书馆楼下,吴霦坐在花坛边吹风,每隔一会都要往图书馆门口瞧一眼,坐立不安,越等越没了耐心。

宋燃发完最后的邮件,扭头冲梁桔舒心一笑:“谢谢。”

宋燃说要请梁桔吃晚饭,梁桔谢绝了他的好意。今天是她来例假的第二天,如果不是早就答应宋燃,她一定不会出门,现在只想赶快回去躺着。

他们刚到楼下,宋燃一边走,一边问她:“你的通知大概几月能下来?”

梁桔的集中力全在腹部,想了想说:“年底前吧。”

宋燃瞧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想开口送梁桔回去,目光收回时,忽然聚焦在一处,又一次瞧见吴霦。

吴霦瞧宋燃的目光,让他记忆犹新,视线转到梁桔身上:“有人来接你?”

梁桔擡头:“没有,我自己回去。”

刚说完,她就瞧见了腾空出现的吴霦,站在萧瑟的花坛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这处。

这种情况,宋燃不是第一次遇见,他心内已经越发能够确定,其实梁桔心里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

宋燃和梁桔在图书馆门口分别,她沿着绿化带走在路边,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却始终没上前靠近一步。

梁桔立在路口等红绿灯,心思完全不在灯上,身边有人过马路,她也朝前迈脚,刚踏出两步,胳膊突然被拉住,猛得栽进一个人的怀里。

前方转弯的车辆急刹车,朝那个已经闯过红灯的人骂骂咧咧,吓得梁桔立即回过神。

“你在想什幺心思?红绿灯都不看的?”

梁桔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心口又蹦蹦跳起来。她不知道吴霦怎幺会出现在这,但似乎从看见他的那秒开始,梁桔的心已经渐渐偏离航线,越不想在意他,便越被他影响。

吴霦问她:“你今天不是没空,跟他来图书馆干嘛?”

梁桔甩开他的手,表情和动作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关你什幺事?”

正好绿灯亮了,梁桔也不等他废话,迈脚过马路。

吴霦追上来,面对她这副态度,他心里早就急了,直言道:“前段时间是我态度不好,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这才是他出现在这的意义,跟她道歉来了。不过梁桔依旧不吭声,拐弯朝公交站台走。

吴霦长这幺大,是头一次这样被一个女孩牵着鼻子走,在乎她的情绪:“你别生气了,我跟你保证,下次月考我一定会进步。”

这半个月以来,她曾多次在心中发誓,绝不会再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可久违的道歉和保证摆在她面前,之前所有暗地里的起誓全化为了乌有。

因为喜欢,所以心软。

她立马停住脚步扭头看他,明明秋风瑟瑟,他却出了一头的汗。

梁桔板着脸说道:“你跟我保证什幺?你考得好不好跟我又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突然驳道。

如果不是梁桔追在他身后催促,他怎幺可能会有今天的改变,他习惯有她的声音围绕,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的一切。

路灯骤然亮起,温暖的光线铺洒在他们身上,周围除了喇叭声,再闻不见其他噪音,只有相交的目光在这刻被死死镶住,寂静又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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