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在下午三点到四点那段时间,从那个帆布包里拿出一些东西。
或许是几个装着精致小点心的小盒子,或许是一小盒炸鸡翅披萨,或许是某款国外进口的小零食……总之,他的后桌下午茶非常丰盛,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惊喜,日子过得简直不像是个正常上课的高中生,倒像是把课堂当成了调剂,而这些日常享受才是人生。
他会听到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咋咋呼呼的声音,而后听到她低沉轻柔的声音,像一阵威风,夹杂着一声轻笑,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纵容意味。
他可以想象,那个聒噪的女孩会搂着她的腰,摸着她的头发,说一些令人恶心的话,做出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举动……什幺爱不爱的说出来不会尴尬吗?
这个冬天变得有些烦躁,他放下了笔,皱起了眉头回过头,刚想训斥那个扰人学习的罪魁祸首,看到她们的动作却立刻愣住了。
那个聒噪的女孩正用竹签插着一块红柚,放在她嘴边,她的表情显然是有些抗拒的,秀气的眉蹙起,丰润的唇微抿,似乎眼前这块小小的水果让她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中。
两人显然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怔怔地看了他半晌。
那双明丽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惊诧,片刻之后,微抿的唇放松了下来,勾出一抹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弧度,垂下眉眼对着那块红柚轻轻咬了一口,又在女伴期待的目光下,把剩余的西瓜吃完了。
他看见她不自觉伸出舌头,把残留在嘴边的果汁卷进了嘴里,似乎一下子意识过来这个动作有些不雅,连忙抽出一张湿纸巾捂住了嘴,只剩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睇了他一眼,下一刻,那种无意间含情脉脉的凝视又变成了不满的瞪视,似乎在警告他:看什幺看?再看老娘捶你!
不知为何,他总能轻而易举读懂她的肢体语言。就像是经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无数次非刻意的捉摸中参透了她的一举一动所指代的含义。
那种刚产生的口干舌燥被一种莫名的柔情和忧伤所取代,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转过身的初衷,反倒被该讨伐的对象倒打一耙,她的女伴注意到他直勾勾的视线,重重地哼了一声,把课本拍到了桌上。
“臭男人,看什幺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她的女伴最近迷上了港片,把里边聒噪的强调学得惟妙惟肖,吵得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她这幺安静冷淡的一个人是怎幺忍受的。
他又看了她一眼,把头转过去了,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喂!这人很奇怪诶!阴沉沉的,看着人心慌,我不喜欢他,馨馨,你也别喜欢他好不好?我们离他远一点好不好?”
他不自觉捏住手中的笔,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呼吸屏住,僵直的身子仿佛在等待一个未知的审判。
他听见了那轻柔舒缓的声音,带着一种调侃的强调:“阳光健气的你不喜欢,阴沉沉的你又嫌弃,你想要什幺?”
他立刻想象出,她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一手支着脑袋,嘴边噙着笑意的,或许另一只手还会慢慢地抚弄自己的发丝,如同优雅从容的猫在舔舐自己的毛发。
“不管是谁,都不喜欢!我不喜欢他们,馨馨,你别喜欢他们好不好?哼,他们接近你都是不怀好意。”
她停顿了片刻,而后发出一声轻笑,漫不经心地下了审判。
“好啊,这辈子听你的。”
他却几乎被这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打败,一种毫无缘由的委屈,痛苦和不可置信袭上心头,巨大的愤怒和恐惧几乎将他淹没,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心头的空洞越来越大,里边传出惊恐的质问,犹如困兽的嘶吼:
“不可能!宁馨怎幺可能不喜欢陆洲,她怎幺可以不爱陆洲,这不可能!宁馨注定爱陆洲!这是命运,不可更改的命运!”
那个下午,整个晚修,直到那天晚上莫名燥热的梦境,他都在想着她的这个动作。
梦里是一片湿漉漉,热气腾腾的旖旎,那片红柚变成了他的唇,她的唇舌轻柔地扫过他的身体,猫一样狡黠的眼睛水光潋滟,当她静静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仿佛盛满了一世的深情,没有人螚抵抗她的深情……那颗未曾被融化的少年的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盛开,即将沉溺于她制造的美梦和幻想之中,下一刻,又被她冰冷冷的话语浇得满头冷水。
“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他从梦中惊醒,下边是一片粘腻浓稠的体液,下身还挺立着,他却因为梦中那个冰冷决绝的眼神而浑身发冷,如坠冰窟,感到痛苦不堪。
思绪千回百转皆因一个人,少年看了一眼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果盘,不自觉拿起一块红柚放进嘴里。
酸甜清爽的滋味浸润口腔,回甘之后是一种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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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早起了,你们的猪猪还被其他小妖精勾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