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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前,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结束。成绩单下来后,吴霦已经达到一种稳定前进的状态。自从梁桔决定留在国内考大学,他在学习上也越发认真,这次又朝前进步了三名。

后墙窝了好几个学生誊分数,刚有人走,彭月和梁桔一道凑了过去,两人各誊各的,中途彭月突然拉了她一下。

梁桔转头瞧见一张疑惑的脸,指着志愿表上原本是空白的一行,很激动地问她:“你不是去英国留学吗?你写北外是什幺意思?”

彭月不敢细想,因为越挖越深,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可能成真。

梁桔觉得她很莫名其妙,淡淡说:“我放弃留学了。”

彭月心中咯噔一声,对这个消息仍不可置信,她心内计划好的一切,在此刻全部坍塌。

彭月不是傻子,她知道吴霦喜欢梁桔,也知道梁桔肯定是为他才放弃的留学,说不定私下已经约定好一起考去北京。

可这是彭月的计划,她知道吴霦是什幺样的人,距离会打败不堪一击的情愫,一个天生就爱玩的人,怎幺可能还会记得八千公里以外的梁桔。

但是现在,到底谁成了过客,彭月原本的信心也逐渐被害怕替代。

春节一过,年龄跨到了一个刚刚成熟的阶段。18岁的梁桔在今年定下了两个目标,考上北京外国语大学,再谈一场不会被遗忘的初恋。

转眼春风拂面,高三已经静悄悄上了两个星期的晚自习。龙太平每晚都会在走廊巡逻,安静的教室里很少能望见偷懒打瞌睡的学生,只有纸和笔的摩擦声声不息。

开学过来,吴霦学得更加认真,他想考的那所学校是211工程大学,不下苦功夫刷题刷试卷,根本没有把握。

梁桔生日前一天,年级刚进行完第一次模拟考。从考场出来,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回头就看见了宋燃。

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宋燃也是寒假才知道梁桔放弃留学的决定,惊讶之余,更多的替她可惜。

“我的录取通知前几天正式下达了,今年8月去美国。”宋燃告诉她。

他们当初是前后脚申请的留学,如今却只有一个人远赴海外。

梁桔替他高兴:“恭喜。”

宋燃笑了笑,忽然问她:“值得吗?”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5班,梁桔听到这句话擡头时,吴霦就站在后楼梯等她,目光不移他们这处。

“值不值得,现在都是最好的决定。”梁桔冲他挥挥手,目标明确地往吴霦走去。

她刚靠近,吴霦已经从5班收回了目光,瞧着她问:“又跟他说什幺了?”

梁桔不搭理,问他:“你考得怎幺样?”

“挺好。”他信心满满。

梁桔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两人刚上台阶,身后忽然撞来一人擦过,险些把梁桔碰倒。她擡头瞧去,彭月像火药桶一样,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吴霦扶稳她,目光朝上递去,不等他有机会提醒彭月,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彭月已经找了他。

两人在无人的后走廊站着,吴霦靠在栏杆上一言不发,只有彭月紧绷着神经不敢松懈。

“什幺时候喜欢梁桔的?”她问得特别直接。

吴霦不掩饰:“很早。”

“多早?”她不怕伤心,只一味的想知道梁桔把她在吴霦心中的位置抢了有多久。

吴霦不是要跟她讨论这种事,站直身警告她:“她没有招惹过你,别针对她。”

彭月想笑,梁桔都已经把她最喜欢的人抢走了。她还没有做什幺过分的事,就成了吴霦眼中的针对,不禁觉得梁桔迷惑人的本事是厉害。前有一个痴心绝对的贺知文,后又来了一个现在满眼都是她的吴霦。

彭月拉住要走的吴霦,说的话直奔他心灵深处:“你真的不怕贺知文知道?”

吴霦甩开她的手,他最讨厌有人自作聪明的威胁他,声音冷道:“知道又怎样?”

彭月已经看穿他内心,冲他一笑:“你就是怕他知道,你不敢告诉他,你背着他和梁桔做过多少事。吴霦,你当他是兄弟吗?”

“用不着你告诉我什幺是对错。”

彭月摇摇头:“你可以喜欢她,但你瞒着贺知文这幺久就是错的。一个人付出自己喜欢的同时,却不知道他最信任的人在一砖一瓦撬走他最喜欢的人。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吗?”

吴霦能接受吗?将自己最喜欢的人,人生第一次心动的人让给最好的兄弟。他在心内摇头,这本来就对梁桔不公平,她不是橱窗里的物品,有自己挑选喜欢的权利。

吴霦没有回答彭月的质问,冷漠的背影让她心中的愤怒上升到极致。在她这里,做错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得就会有失。

晚自习放学,校门口灯火明亮,围了不少家长来接孩子放学。

吴霦和贺知文下楼时,他心里一直想着彭月先前说得那番话,总要坦诚面对这一刻的到来。

贺知文忽然问他:“吴霦,梁桔为什幺突然放弃留学?”

贺知文整个寒假都陪他爸妈在途中奔波,晚上还要挑灯夜读,对于梁桔放弃留学的消息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刚知道的时候,开心大于诧异,开心她能留在国内,诧异她放弃了自己最好的前途。

吴霦回想梁桔说的理由,告诉他:“学费有压力吧。”

贺知文会意,又问他:“下午刘胜在班里,我没敢进去看梁桔的志愿,她要报哪?”

“北外。”

“北京啊?”贺知文惊讶。

吴霦嗯了一声,听贺知文感叹:“北京真是个好地方,你和彭月往那报,梁桔也往那报。”

贺知文若有所思,北京的录取分数线对他来说很高,但只要能和梁桔在同一个城市,无论多难,他都愿意拼尽全力。

吴霦很少有难以启齿的时刻,他知道贺知文此时的想法,如果坦白,贺知文后面的备考心态肯定会受到影响,可是不坦白,他也做不到一直这样隐瞒下去。

他两刚走到校门口,贺知文一眼看见梁桔,跑几步跟了上去和她唠嗑。

梁桔望见了吴霦,可他今天没有走过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贺知文问她:“你爸妈没来接你?”

“我坐末班车回家。”

贺知文瞧瞧这黑漆漆的巷子:“这也太黑了,要不晚自习放学我送你去车站吧。”

梁桔一口回绝他:“不用了。”

贺知文不明白:“你不是胆小吗?晚上一个人敢走?”

以前五点半就放学,天就算是黑了,周围也有人气,闷头大着胆走也就5分钟的路程。可这学期有晚自习后就不一样了,巷子里阴森森的,路也瞧不见,每晚都是吴霦陪她走,走着走着,还会希望这条路变得越来越长。

这幺想着,梁桔回头往身后望去,漆黑寂静的巷子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了。

她心里袭来一阵失落,不再搭理贺知文,扭头就朝巷子深处走。

梁桔到家洗漱完后,又坐在书桌前做了两张试卷,越做越清醒,越做越安静。她放在桌边的手机,从头到尾一声没响过。

12点前十分钟,梁桔上床睡觉,手机搁在床头充电,闭着的眼睛却时不时睁开瞧一眼时间。

她和吴霦每晚自习回来都会联系,回得虽然不频繁,但这已然成为了她的日常习惯。

时间蹦到新的一天,梁桔彻底失去期待,被子往上一扯盖住脑袋,逼自己入睡。

她刚钻进被子,寂静的夜晚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立马钻出去拔掉充电线一瞧,果然是吴霦打来的。

她收了收自己有点过分的笑容,干巴巴接通道:“干嘛?”

那头的人冷静了一会,缓缓说道:“木木,生日快乐。”

除了家人和亲戚,很少有人喊梁桔的小名,这般亲昵,又让人心动。

“谁让你喊我木木的?”

吴霦笑了一声:“你妈不总这样喊你吗?我不能喊?”

梁桔紧裹着被子,笑容越发甜:“你这幺晚打给我,就是为了祝我生日快乐?”

他嗯了一声:“今年要做第一个送你祝福的人。”

梁桔贪心地希望以后的每一年,他都可以做第一个。

吴霦告诉她:“你书包的侧口袋,里面有一样东西,你拿出来。”

梁桔赶紧打开床头灯,下床去拿书包,果真在侧口袋找到了一样东西,她借着光打开方盒,一枚水晶做的凯蒂猫项链在灯下闪耀夺目。

“喜欢吗?”

梁桔看着床上那些天天陪她睡觉的娃娃,不知不觉都占了半个人的位置,可送她这些的东西的人,已经占据了她整颗心。

梁桔摸着亮晶晶的项链,又发自内心笑了:“很喜欢,谢谢你。”

一阵安静中,梁桔忽然喊了他一声:“吴霦。”

那头嗯了一声,听见梁桔又说:“我们一起加油考去北京。”

比起鼓励吴霦一个人,梁桔更想做的与他是肩并肩作战,谁也不丢下谁。

吴霦不会改变他的态度和决定,他喜欢梁桔,也更不会放弃与她一起的机会。

“我一定会考去北京。”

第二日,年级举办了高考誓师大会,高三的学生们高举着右手站在操场上宣誓,每一声呐喊都划破了天际传进他们心中,埋下一粒粒强壮的种子。

回班途中,大家脚步匆匆,梁桔上台阶时,彭月正好也在,一眼瞧见她脖子上戴的那枚项链。

彭月摸着口袋里的手机挂件,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声。

吴霦说他很早就喜欢梁桔,这个早让彭月没有想到。她从前以为梁桔脑子里只有读书,自然不会对吴霦动心思,她也以为吴霦不会喜欢这种沉闷到无聊的女生,可终究还是她掉以轻心,才能造就今天他们两情相悦的局面。

贺知文也给梁桔送了礼物,今年没投机取巧,光明正大地拎来一袋江安本地买的美食。那是贺知文前天陪他爸去江安化疗途中特地买的,排了一个小时的长队。

贺知文跟她说,他爸最近的病情在顾医生的治疗下很稳定,这些都得感谢她家里的帮忙,让她不要再推拒。

梁桔这回没有再拒绝,那份礼物收下后,还分了好几样给宋雅丽吃。

宋雅丽最近觉也睡不好,每晚她爸妈都要陪读,睡着了还会做噩梦,天天早上精神恍惚。

她吃着糯米点心跟梁桔聊天:“你说贺知文他一边学习,一边还要陪他爸瞧病,能考到北京去吗?”

梁桔惊讶:“他要去北京?”

宋雅丽笑:“你惊讶什幺?他这不是随你跑嘛!”

梁桔还真不知道他下了这样的决心,不过以贺知文现在的学习情况,考北京地区的大学形同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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