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订婚宴的前一周,顾温和齐雅园去试礼服。
齐雅园看起来长大了不少,面貌像刚刚开放的花骨朵,纯真秀丽,仍然是笑得甜甜的模样。
两人都很久未见,只是相视一笑。
选礼服时,顾温还是选了绸缎的面料。她不喜欢那一层层的纱,也不喜欢过多的装饰。简简单单的设计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她选了一条白色的挂脖款式,高腰、皱褶、裙摆修长。
齐雅园选了一条薄纱长裙,上面点缀着绣花。
试礼服后还要试发髻。
两人坐在理发椅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被几双手摆弄。
“顾温姐姐,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齐雅园笑着说。
“什幺?”顾温没反应过来。
“你很幸运。”齐雅园看着顾温,视线又不知飘到何处,眼神有点飘忽,“哼……我倒是想上个普通的高中在国内读所大学。”
“不过我肯定是要出国的。我读的国际学校。”齐雅园自问自答。
“……国际学校不好吗?”顾温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家中也没人告诉她还能选国际高中,她按部就班考了省里公立的重点高中。
“好,也不好。你倒是要感谢你死去的母亲。如果不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家里缺乏存在感,你早就和我们一样了。”齐雅园哼笑。
提到顾含,顾温有些不悦齐雅园的口吻。
“不好意思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齐雅园看到顾温的脸色,撇了撇唇,说。
“没关系。”顾温看着齐雅园,看着她还是那副看似天真烂漫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她知道的比自己多多了。
齐雅园是有母亲的……这幺多年来,她母亲到底是谁?为什幺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到底还有什幺,是她不知道的?
更何况,她齐雅园不是她顾温,又怎幺可能知道她顾温高中过得好不好呢?
每个人都羡慕对方的生活,但若是齐雅园知道自己高中还未成年时就和三个男生保持肉体关系,她还会不会羡慕呢?
会不会祁家……什幺都知道,但让她什幺都不知道。
她为这个猜想感到不寒而栗。
订婚宴定在东源集团旗下的东源酒店。
东源是做酒店起家的,连锁酒店在国内各大城市都开有。和祁家的建材业务一对接,酒店经营成本就会降低很多。
这桩婚姻,是双赢。
顾温远远地看东源太子陈楷和许涵霄双手十指相扣,有些不真切。
陈楷虽然容貌普通,身但材高大,和许涵霄也算是登对。
许涵霄已经不叫许涵霄了,叫祁涵宵。
这也许就是为什幺网页上搜不到许涵霄的原因,因为从今往后只有祁涵宵,没有许涵霄。
订婚仪式不长,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又是社交的时间。
顾温轻轻提着自己的裙摆,穿梭在各式各样的裙摆之间,想走向露台。
“顾小姐。”有一位侍者拦住她,礼貌地对她说,“祁先生在四楼的403会客厅等您。”
顾温心生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想了半天,想不出为什幺祁则元会找她。她摇了摇头,往电梯走去。
走出大厅,她听到走廊尽头有吵闹的声音。
“凭什幺我不能和季元卿在一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划破空气。
“媛媛……冷静一点。”
“他呢,他今天不是来了幺,我去找他!”
“安静!有人会听见!”
“……”
后面的声音她就听不到了。
欧阳媛?
她果然喜欢季元卿。
她这样的大小姐,还会有什幺是得不到的幺?欧阳媛和季元卿,两个性格都是志在必得的人,某种意义上还真是登对。
结果会怎幺样呢?她百无聊赖地八卦着,想了想季元卿之前说要帮她找存在的意义的话,嗤地笑了笑,小声地说:“骗子。”
电梯到了四楼,她走向403,敲了敲门。
“进来。”祁则元的声音。
顾温挂起微笑,打开门。
这是一间摆放考究的会客间,茶香袅袅,缭绕于红木家具之间,墙上挂着笔力遒劲的墨宝,精致的瓷器与陶器陈列在博古架上。
“父亲。”顾温站在门口擡头,先亲昵地叫了一句。她看不大清楚是谁和祁则元在一起。
祁则元很满意,对她说:“好孩子,过来吧。”
她走了过来,心中有些不详。
“来和你欧阳叔叔问声好。”祁则元笑,眼尾是深深的笑纹。
欧阳?!
她站定,看向祁则元身旁,坐着的正是欧阳晔!她心中好像预料到了什幺,心跳突然加快,琵琶骨上那一片疤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欧阳叔叔……”顾温摆出端庄的笑容,亲切地笑着说。
她看到欧阳晔那严肃的双眸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心中一紧。
“好孩子,一年多不见,出落的更好了。”欧阳晔称赞道。
的确,顾温不是许涵霄那种美得张扬艳丽的长相,而是偏温婉娴静,是长辈会欣赏的气质美。随着顾温的长大,那种气质逐渐变得愈加落落大方,变得能镇得住任何场景。
“坐下吧。”祁则元点点头。
顾温坐了下来。
“欧阳昀这孩子哪儿去了。怎幺还不来。”欧阳晔有些不悦地提道。
听到那个名字,顾温险些坐不住。怎幺会真的是他?!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欧阳晔说:“进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真的是欧阳昀的声音!
顾温直直地看着欧阳昀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身一丝不挂的黑色西装、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父亲,祁叔叔。”欧阳昀没有看顾温,只是先和长辈打了招呼。
“坐吧。”欧阳晔和祁则元都点了点头。
——————————————
露台上的习习晚风吹过,驱散夏夜的闷热,偶尔还带来几丝花香。
顾温和欧阳昀就这幺并排站着,看露台外的夜景,看露台下的花园。
顾温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和欧阳昀在一起的样子。
她一直都最怵欧阳昀,最不敢和欧阳昀独处。
即便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看见他就面色苍白,但内心的恐惧是改不掉的。
那是被他一次又一次、身体力行地加深的恐惧感。
她不太记得在那个房间里大家都说了什幺,只记得自己一直挂着温婉的假笑,频频点头,最后被迫和欧阳昀一道并行。
祁则元和欧阳晔似乎都很满意顾温和欧阳昀。
胡思乱想着,精神紧绷,好像被捏成一条线,随着呼吸声轻轻掸动。
顾温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他们两个没有人说话。
寂静的时间被越拉越长,顾温的额角沁出点点汗珠。她有点喘不过气。
欧阳昀开口了,轻轻的,
“你把纹身洗掉了。”欧阳昀说,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就好像是平底惊雷,顾温慌乱地想起今天自己穿的是露背款式的礼服,猛地朝他看过去,但是突然意识到什幺——
不能对视的!欧阳昀就在等着她看过来!她来不及阻止自己的动作,来不及低头,来不及收回目光——她的目光——不出意外地被那双桃花眼捕捉。
那双美丽的眼睛泛起层层涟漪,就好像要把顾温看到心底去。把她捕捉,然后狠狠地……碾碎。
顾温不由自主擡头,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的双眼。他的眼中泛着危险的光,浓郁又晦暗。
顾温的心理防线就被那一个深深的眼神摧毁了。那个眼神唤醒了她的记忆——那些激烈的、混乱的、潮湿的……
她曾经被调教得太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会留疤。”欧阳昀继续说。那声音轻飘飘地,却带着重重的压力。
“……”顾温微微张嘴,动弹不得。
其实欧阳昀的声音很好听,像春风拂面;皮相也俊美,但不显阴柔。那双桃花眼里仿佛是真真有桃花,美不胜收。
但是那都是假象。
长的好看又如何?
欧阳昀和彦希一样,骨子里都是烂透了的人。
“顾温……”欧阳昀眯了眯眼,轻轻唤道。
顾温瑟缩了一下,想抗拒,却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幺勇敢。
她看着欧阳昀向她靠近,她开始发抖。
直到欧阳昀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琵琶骨上那一块疤痕,待着微凉,顾温终于忍不住,眼角渗出眼泪。
“哭什幺……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欧阳昀轻轻拭去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露出点点笑容。
“不好……”顾温觉得鸡皮疙瘩涌了一身,她有些哽咽地回答,“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回到过去了。放过我……好吗?”
欧阳昀什幺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擡起顾温的下巴,吻了下去。
刚开始顾温紧紧咬着牙关,欧阳昀便用手用力一捏她的下颔,她吃痛,张开了双唇。
欧阳昀一直很熟悉她的身体。
他强势地掠夺着,一如过去,动作熟稔又与她契合,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一年的分离。
他的舌与她的火热地交缠着,他舔砥着她口腔中的每一寸,顾温受不住,急急地向后仰。
欧阳昀用一只手托着顾温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不容她逃离。
另一只手扶着顾温的腰肢,开始摸索脊椎上的那个微小的凸起。
“不要!”意识到欧阳昀要做什幺,顾温用力地推开欧阳昀,却怎幺也挣不开。
欧阳昀很快找到了那一点,不顾顾温的挣扎,抚了抚那一片,然后对着那个点用力摁了下去。
“唔!”顾温已经一年多没有被人碰过,那个敏感点自是爆发一阵不能忍受的电流,她腿一软,倒在欧阳昀的怀中,微微颤抖。
“想彦希吗?”欧阳昀在她耳边恶意地提。
“你……你们两个……混蛋玩意……都该死……”顾温扯着欧阳昀的衣服,恨恨地说。
“我死了,你不就成了寡妇?”欧阳昀似笑非笑,托住她的腰,将她揽起,又亲了下去。
“我的顾温,你那幺聪明,怎幺会不明白刚刚那两个老头的意思呢。”他轻轻啄着、磨着顾温的唇,说,
“我们都没得选呀。”
“你松开!”顾温听到这话心里一绷,猛地推开欧阳昀,腿却是一软差点跌坐下来。
“恶心!”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发现自己说了什幺,后悔不迭。她怎幺敢去刺激欧阳昀!
她擡头看,看到欧阳昀收起了神色,就这幺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我……”喉咙发抖,紧张得发不了音。
“我恶心?”微微惊讶的语气,
欧阳昀抚了抚自己的脸,微微扬了扬唇。
“那幺顾温,你呢?”欧阳昀向前一步,将顾温笼在自己的影子里,“和我们在一起的你……”
“不要!别说了!”似乎是知道欧阳昀要说什幺,顾温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来,但又怕被别人听到,只能压低颤抖的声音,“那明明都是你们逼我的……”
重新回想到过去让她痛苦不已。
“会有人看见,不要继续了,好不好。”顾温缓缓出声,几乎是乞求。
“你以为,我和你之中的哪一个,又能逃得掉呢?”
出乎意料地,欧阳昀只是在她耳边落下这句话,便后退了几步,重新让月光披在她身上,让她离开自己的影子。
再等她回过神时,欧阳昀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