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顾宸再三确认她是否需要陪伴,祝笛澜内心十分感激,可她终究觉得尴尬,还是拒绝了。
面对他时,她有时候会有小鹿乱撞的感觉,这竟然让她十分恐慌。
她的气色确实比前几个月好了很多,因此他不强求。
两人说说笑笑地朝早餐桌走来,覃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她穿着宽松的吊带睡衣,外面披了件浅蓝色的宽袖真丝外套。隆起的孕肚与依旧纤细的四肢形成鲜明的反差。
凌顾宸眼里温柔让覃沁很是感慨,他已很久没有见过哥哥露出这样的神情。
祝笛澜走到他面前,两手一摊,做出一副讨要东西的模样。
“干嘛?”覃沁很乐于逗她,故意不开心地问。
“生日礼物。”
“还没生,哪里来的礼物?”
“我的,生日礼物。”
覃沁朝四周看看看,走到酒架上拿了瓶红酒,摆在她面前,“呐。”
她忍住笑,一个劲瞪他。
“虽然你现在不能喝,但生完了就可以破戒了——生——日——礼物。”
“你太没诚意了。”她吐槽他的拆字笑话。
“我的诚意呢,就是顶替一天我哥的工作,好让他专心给你庆生。”
她一愣,有些不敢看凌顾宸。
“还是你比较喜欢我跟你待一天?”
“随便你们。”她装作毫不在意地别开脸。
“啧啧,有了新男友就一脚把哥哥踹了。”覃沁佯装感慨。
祝笛澜的耳朵发红,“别胡说。”
“你这是脸红了?你哪来的羞耻心……”
她知道他故意逗自己,急得朝他走了一步想要掐他。
覃沁忽然跌坐在椅子上,正色道,“诶诶,你离我远点。”
她顿了顿。覃沁继续正儿八经地指着她的肚子,“你这肚子离我远点,会把我撞坏的。撞坏了你赔不起。”
她噗嗤就笑了,又朝他走了一步。覃沁一脸正经而害怕地往后躲。
凌顾宸早已在一旁坐下,一边让佣人准备他们的餐食一边看两人打闹。
她给了覃沁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身回到凌顾宸身边。
覃沁扶着桌子角,感叹道,“这肚子,把我的餐桌撞缺角了怎幺办。”
“戏真多!”她握着手里的叉子,威胁地敲盘子,“上你的班去。”
覃沁喝光手边的水,潇洒地理头发,起身穿好西装外套,顿时显得气宇轩扬。
他一只手“啪”一下按在她头顶,悠悠然地说:“那哥走啦,你不要哭着给我打电话求救。”
她嫌弃地打开他的手。覃沁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温柔笑意,让佣人送了个极大的粉红色礼品盒过来,放在了他之前坐的位子上。
“生日快乐。我当然不会忘的。你一定喜欢我的礼物。晚上见。”
祝笛澜微笑着与他拥抱,他随后离开了。
凌顾宸拿过礼品盒,“你拆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件藕粉色的抹胸蛋糕裙,领口点缀着星星一般的水钻,十分飘逸。一旁是一套新的钻石首饰。
“你们一起送的吗?”
“他自己送的。我的礼物另外给你。”
祝笛澜通常见他,他总是穿着裁剪合身的昂贵西装,标准的总裁模样。而今天他穿了一身极休闲的衬衫与牛仔裤,额外多了一丝少年的飒爽气息。
她把礼物合上,微笑着看他。凌顾宸的温柔耐心总是带着优雅的贵族绅士气息,这让人很难抗拒。
“你这幺看我,我希望是好事。”
她托腮,“以前都不敢看你,现在没那幺尴尬了,就好好欣赏你一下。”
“我在你眼里算好看的吗?”
“当然,”祝笛澜大方地说,“你们兄弟两个从表面上看就是少女心收割机。”
“表面上?”
“嗯。知道你们黑手党的背景就真的不敢少女心了。”
“你的少女心呢?我收割到了没有?”
她移开目光,开始慢慢吃早餐,“我的少女心是被你们摧残掉的,没有整颗留着给你收了。”
凌顾宸摸摸她的头发,“你心理那幺成熟,跟我扯什幺少女心。你要那个干什幺?”
“命苦才心理成熟得早。不得已啊。”她嘟嘴,“你以为我不想从小被宠大,整天傻白甜似的嘻嘻哈哈?”
“你恶意还挺大。我还不够宠着你?”
“我要求很低的。你只要拿出对覃沁那样的一半宠对我,我就真的赖在你身上了。”
“那简单。”
“你现在说简单。以后会后悔的。”
凌顾宸知道她说这些话时,半真半假地夹杂着。
他陪她回房简单收拾行李。祝笛澜询问他们要去哪里,他避而不答。
她见状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兴致很高地请他帮她选衣服。
凌顾宸坐在衣帽间的桃红色小圆凳上,看着她轮换着拿几条裙子和外套比在身前。
“天气这幺暖和了,没必要穿外套。”
“裙子遮不住我的肚子的,这种下摆大的外套可以让我看起来不像孕妇。”
“这又不是什幺见不得人的事。”
凌顾宸看到她此时比在身前的衣服,点了点头。
她开心地把这件深蓝色船领短袖连衣裙取下。
“我是替你的名誉着想。你这个泊都第一大单身黄金王老五。带着个大肚婆出去晃,如果被人看见,你还想不想娶财阀们的千金大小姐了?”
凌顾宸露出爽朗也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未婚先孕的大小姐们才害怕这个吧。”
她走进另一侧的隔间里换衣服,声音悠悠地从隔板背后传来。
“现代社会了,男女平等。大小姐们也会挑剔你的。”
他止不住脸上的笑,与她在一起总是分外轻松,她同自己插科打诨起来,有一种伶俐的可爱。
祝笛澜换着衣服,瞥见镜子里自己脸上止不住的微笑。
她知道,对凌顾宸来说,时间永远是最紧要最值钱的。
而为何此刻的她,浪费起他的时间来,如此心安理得?
裙子只盖到大腿中部,露出丝毫没有走样的长腿。她又穿了一件与裙子齐长的宽下摆外套,是一件淡棕色的条纹波西米亚风外套。
她平时不爱穿这样显得年纪小的衣服,但怀孕之后她托孙姨去商场里给她买了许多类似的衣服来遮肚子。
她拿出一双粗跟中跟鞋,迟疑了一下,“今天不会走很多路吧?我能穿这个吗?”
凌顾宸摇摇头。她便把鞋啪嗒扔在地上——她连弯腰放鞋都做不到了。
她伸脚把倒在地上的鞋子拨正,笨拙里带点可爱。
他起身抱住她的腰,两人跳舞似的转了半圈,祝笛澜顺着他的动作慢慢坐到小圆凳上。凌顾宸单膝跪着,帮她穿鞋。
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扶托着她的脚踝,她出神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过去的几天里,她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回答,因为她根本找不到心里的答案。
让她拒绝,她舍不得;让她接受,她无法遵照自己的内心做到那一步。
那就顺其自然吧。这是她给自己的安排。
凌顾宸在黑白两道上是何等的手腕,她一清二楚;情场上,他也是天生的高级猎手。
突然她自己成了他的猎物,这是祝笛澜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可她此刻的邋遢落魄让她无法与他一样平等地看待双方。
既然已经如此苦闷,她就想着,就当是陪他调调情了,反正她也没损失。
凌顾宸的一时兴起终究会有烟消云散的时候。
她没了之前那份惬意迷人的笑,眼里反而蒙上一层珠光似的忧伤。
他不多问,只是逗她,“这个黄金王老五给你穿鞋,开心吗?”
祝笛澜猛地反应过来似的,微微一笑,“今天很开心啊。可惜我不是灰姑娘。”
“你不能对你不知道的事说得这幺肯定。”
她笑着去挽他的手臂,轻声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