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
口中发出的呓语细微得如同雨中一闪而过的电光,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你是否在呼唤眼前的人。他的汗水一直从耳边淌到颈部,那边的肌肤正由于无意识地紧绷露出线条。
你依稀记得它的学名似乎是叫胸锁乳突肌。当时你的手指压在陈铎的脖子上,顺着那条线勾来勾去,你的头发也顺着重力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随后陈铎用手掌包裹住你的手指,你不好意思地在笑容中闭上眼睛。
你们接吻。
此刻他的阴茎插入你的身体,花穴泛起黏腻的水声,在沉闷的廊道中显得分外明显。很难去否认你们身体的相配,你的十指攀上陈铎的腰,继而又攥紧他的肩头。你的喉头发堵,细碎的喘息与呻吟却从齿缝中密密麻麻地挤出,甚至让你怀疑你是否依然是一个完整的人,还是在这样的陌生之地被未名的诅咒分作两份。
而这些是陈铎的功劳。
他沾湿的手捞起你的腿黏在腰侧,每一寸的抽插耸动都能够让你清楚地觉察源头。他的腰部发力,你这样的姿势算不上配合,也算不上抗拒。
但它赤裸,将隐私的部分不加掩饰的袒露一半,直至撕去心上最后黏连的羞耻。
正是这样的姿势,你能够完全地体会到他的性器是如何埋入你的体内,完全深入后的囊袋又是怎样用力地拍上你饱满的阴户。如果你想去看,就能看到更多的部分。本就潮湿的阴唇中滑落出爱液,就像被口器插入的花蕊淌出香甜的蜜。
淫糜的蝴蝶就带着这样的味道停在爱人的鼻尖上,振翅的刹那引发一场欲望海啸。
陈铎的眉角都被汗水濡湿,晶莹的水珠挂在深色边缘,随着下一次插入而坠落。他的喘息克制而隐忍,仿佛未曾改变。下身一阵阵涌起的浪潮将你卷入漩涡,你擡起扣在他肩头的手指,滑上他潮湿的脸侧。
你们的身上都是汗水。
你仰起头,看向陈铎的眼睛。雾蒙蒙的海上没有太阳,今天是闷窒的阴雨天。漆黑的船锚是他的眼睛,而你是海岸边触礁的遇难者,肺部全浸没于咸涩的海水。你的指甲嵌入潮湿的浮木,在陌生而孤寂的漂浮中缓缓露出面部。
你的身上湿透了,你看到了什幺?
海水-雨水。雨水-汗水。汗水-泪水。泪水-海水。滔天的浪潮席卷你的脑海,裹挟着思绪的尸体冲刷在空无一物的沙滩上。脱离海水的身体陡然降温,闪耀却冰冷的光芒突兀地刺伤你的眼睛。你竟然得救,第一时间意识到的却是这股让人震颤的冰冷。
陈铎……
欲望的性器在你的体内抽出,你的腰腿也颤抖得愈发厉害。你抓紧陈铎的肩膀,忍耐着最高级的快感。分明你们的身体如此契合,分明你们相爱的频率绝对正确。始终堵塞的腥咸终于在此刻脱出,你在模糊的视线中迎来高潮。
“陈铎……”
你终于说出来了,对他说出了这个名字。声音并不大,甚至是呜咽的,委屈的,但是你知道他这次一定听得到,他能够听到。
陈铎的性器留在你的体内顶弄了几下,随后很快抽出,精液射在你的腿上。温凉的,黏稠的,顺着你的身体向下滑。你还是看到他的眼睛,即使是已经潮湿的双眼,你还是忽然明白那陌生的神色究竟是为何意。
他犹豫了。
在你终于对着他叫出这个对你而言独一无二的名字时,他犹豫了。
——真难堪啊,你想哭,却又被命运如此的捉弄而露出哑然的苦笑。你知道他就是陈铎,你的身体、你通过和他做爱完全地确认这点。完全地确认这点,支离破碎的真相缓慢跌破玻璃瞳孔,看着它倾泻在浑浑噩噩的你眼前。
它连摔碎都是温柔的,没有迸溅的凶狠,只有安静的碎片描绘出更大的画面。
溺水得救的你此刻却仿若触电,唇齿手臂没有一处不颤抖。陈铎有一瞬间想要退后,而你的双手犹如烙铁,将他死死禁锢。为什幺?你想到太多的为什幺,你想问太多的为什幺。
为什幺对着自己的名字犹豫,为什幺会拒绝自己的身份。你们的对话,他拥有的记忆,勉强却唯一算得上能够保证的交流。
你只认识一个陈铎,你分明只认识一个陈铎的。你知道,无论他十四岁、十八岁还是二十二岁,他都是你的爱人,独一无二的爱人,贯穿你至今为止所有记忆的爱人。
……但是,十八岁的陈铎应该认识二十二岁的陈铎吗?
你的脑海中响起嗡鸣,视网膜留痕上闪着光的手机屏幕不断放大,跳跃的名字将你逼进角落。世界忽然又安静下来,模糊地泛起了潮湿的雾。
“我好想你。”
是陈铎最后对你说的那一句话,铺天盖地从每一个角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