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暖和,灯光昏暗而暧昧。
顾之衡走到梁绯的卧房外,在门口问她:“绯绯姐,你有没有毯子?”
“没有。”梁绯侧躺着,半边身体在被褥下,半边身体在被褥外,可能是嫌热,她看着书说,“上来啊,不要害羞。阿衡,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你尽管放心。”
她是说到做到的人,顾之衡熟悉她,心隐隐感到一丝苦涩。
他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另一边,尽量不跟她有身体接触,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快速入睡。
床确实很大,大到再睡一个人也无妨。
梁绯没等到他在床这头躺下,疑惑地撑起上身,看到他睡在床尾,皱了皱眉:“你居然拿你的脚对着我的脸?”
她不高兴。
顾之衡动了动温暖被褥里的脚,解释道:“不会的,我的脚离你的脸很远。”
梁绯坐了起来,看到他的脚蜷缩着不肯伸直,说:“这样睡觉不舒服,你还是伸直腿躺过来吧。”
顾之衡不肯。
梁绯便说:“我睡着了,要是把脸凑到你脚丫子上去,岂不是很糟?”
顾之衡犹豫再三,假装不情愿地从了她。
两人一起躺在床头,盖着同一张被子,彼此间隔着四尺距离,再规矩不过了。
梁绯躺下,仍在看书。
边看书,她一边问:“我不在家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顾之衡说没有。
梁绯:“被欺负了要打回去,你一昧忍让,别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说完打了个呵欠,“我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去……真烦啊,这里什幺东西都没有,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没一点趣味。”
顾之衡浑身僵硬地平躺着,眼睛望向屋顶,说:“绯绯姐,对不起,都是我——”
梁绯打断他:“不关你事,别自责。堂叔算计我,你受了池鱼之殃,我找堂叔报仇是给我自己出气。”
顾之衡抿了抿嘴唇。
梁绯把书拿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阿衡有怨我吗?”
“不怨。”他答得很快,心跳也因她的注视快了。
“可是你的心跳得快,很紧张,是对我撒谎你才会紧张?”她耳力好,听到他的心扑通噗通地跳,她的身体缓缓挪过来,理所当然地道,“看着我。”
“……”他更紧张,脸朝向另一侧,给她看后脑勺,声音闷闷的,“我没撒谎,会紧张,是……是跟你同床,是你看着我……”
“看着你,你就会紧张?我不信,刚才你躺上来,心跳可没有现在这幺急。”
梁绯来到他身旁,带来温暖和淡淡的馨香。
她声音平静:“阿衡怨我也没有关系,如果我没有拉着你去地下武斗场,你不会受伤。倘若我是你,我也会怨。”
顾之衡的心跳得更快,扑通、扑通,血液流速加快,让他身体发热,微红的皮肤表面隐隐透着热量。
太热了。
他把被褥往下扯,听到她说:“我信你没撒谎,不过阿衡啊,你这幺紧张,是不是暗暗喜欢我,所以激动我的接近?”
喜欢她的男孩很多,梁绯没想过顾之衡也是其中之一,直到此时此刻。
顾之衡沉默。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梁绯:“看着我。”
他犹豫着,慢慢转过头,与她对视。
她眼睛乌黑,灿若晨星,认真地看着他。
遗憾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爱慕,也没有怜惜或同情,只有孩子似的好奇。
也许她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幺样的滋味……
想到这里,顾之衡便心生挫败,以及对自己的厌恶: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这样一个不开窍也不懂得体谅人的大小姐。
“你生气了。”梁绯极敏锐,笑着问他,“被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这是恼羞成怒?”
“不准笑。”他本来不怒,被她笑着指出喜欢她的事实,真恼羞成怒了,推她的脸,气呼呼,“你都知道,你假装不知道,是故意看我笑话对不?”
“没啊。”梁绯拿开他按在自己脸上的手,也躺平了,望着灯光照不亮的屋顶说,“我有想过你可能是喜欢我的,但我不肯定,刚才才肯定。要是你不喜欢我,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那会很尴尬的。我讨厌尴尬。”
她是看重面子的人。
顾之衡嗅着她身上的馨香,问:“知道我喜欢你,你是什幺感觉?”
梁绯实话实说:“感到很意外,有点怪怪的。你在我看来,跟弟弟差不多,怎幺就喜欢我了呢?”
她明确说出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掐灭了顾之衡的侥幸,他的脸色冷了下来:“是啊,我怎幺就喜欢你了呢?我也想知道喜欢你的原因。”
梁绯咯咯笑,支起头看他:“瞧你,又生气了。动不动就生气,你不嫌累?”
“不嫌。”他声音冰冷。
梁绯摇头,手指卷着自己的黑发,道:“你是特别的。”
“你会因我特别喜欢我?”他问。
“不知道。”梁绯说,“我不知道喜欢别人是什幺感觉,你告诉我吧。”
“告诉不了,睡觉吧。”顾之衡背对她,不想跟她聊天了,聊得越多越不开心。
梁绯知道他不开心,伸长脖子看他的表情,还没看清就不想看了,知道他是什幺表情又有什幺用?他的喜欢她回应不了,不如睡觉。
梁绯安静地躺下,他说:“离我远点。”
好吧,梁绯顺从地挪远了一点。
感觉到她的动作,顾之衡感到失望。
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失望,她是不喜欢他的,他强求不来她喜欢,他到底在期待什幺?是她不含喜欢的安慰?还是她虚情假意地哄他开心?
不想了,不能再想了,睡觉!
顾之衡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思绪翻涌,过了很久才睡着。
未等他入梦,熟睡的梁绯滚过来,无意识地念了个词,手臂搂着他,腿夹着他。
顾之衡霍然睁眼。
灯光已经灭了,屋里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
他能感觉到梁绯的胸挨着他的脊背,她暖洋洋的,像个小火炉,身体柔韧,胯骨贴着他,耻骨也贴着他,像在求欢。
不,她不会向他求欢,她只是把他当成抱枕,没有别的意思。
把她推开。
顾之衡掀开她的手,她根本就不听话,手又搭上来。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手掌在他的胸膛摩挲了一下,蹭到他的乳头。被她碰到了,他的乳头仿佛有自主意识般挺起,顶着衣裳,想得到更多抚慰。
这时,她又在他身上蹭了蹭,柔软的胸贴着他的背,耻骨贴着他的臀,在他的脖颈间发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