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窗外的雨停了,“滴答”的水声汇成悦耳的音符,浑然天成的催眠曲。
睡梦中的小人紧贴着男人胸口黏糊糊的蹭,素来觉轻的纪队长硬是被折腾的一整晚没合眼。
天刚蒙蒙亮,纪炎小心翼翼的抽出麻木的手臂,动静极小,却成功吵醒怀中熟睡的人儿。
江淼半睡半醒,脑子还是混沌的,一手缠紧他的腰,恨不得整个人粘在他身上。
“醒了?”男声沙哑。
“唔...”
清晨的小奶音酥的人心都化了,软绵绵的勾着他的魂。
纪炎低头寻着她的小嘴,轻抿细吮,低声哄着,“天亮了,我送你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小姑娘不从,头深埋进他怀里,嗡嗡声:“好困,不想动。”
“听话。”
江淼紧闭双眼,选择装死。
纪队长无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从怀中剥离开,先行下床穿好衣服,等他拧着小人衣物绕到另一侧,她已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包裹,遮住大半张脸,徒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圆噔瞪的看着他。
男人低手想去拽她,她警惕的皱眉,全副武装的缩后几寸。
纪炎叹了口气,“非得来硬的?”
江淼闷着不出声,两手紧拽被子角,摆明了要将耍赖进行到底。
猫抓耗子的游戏着实有趣,但天真的小耗子明显低估了老猫的战斗力,一分钟后,奋力反抗的小姑娘终是落入男人的魔爪。
他将她抱在怀里,严肃认真的给她穿好衣服。
穿戴整齐的江淼不肯松手,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忐忑的问,“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纪炎愣了下,笑言,“这算什幺问题?”
“会不会?”她执着的要个答案。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调侃道:“你这一脸的幽怨,弄的我跟抛妻弃子的坏人一样。”
江淼垂眸,心底说不出的落寞,下巴搁在他肩头,呼吸轻弱,“我就是....没什幺安全感,总觉得你会离开我。”
“是我的错。”
纪炎轻轻拍打她的背,温柔的安抚,“如果我做的更好些,也许你能对我多点信心。”
她不说话,就这幺安安静静的抱着,好似这一秒的岁月静好,能温暖的抚慰人心。
其实江淼也不清楚那股道不明的沉郁究竟从何而来,她只知道心里堵的厉害,唯有在他身边,她才能舒坦几分。
人心总是贪婪的,欲望永远无止境。
一开始她以为她想要的只是他这个人,可到了现在,她发现,她贪心的想要他的全部。
纪炎原想亲自送她回病房,江淼一口拒绝了。
她下意识避免任何可能撞见江母的场合,她知道江母不喜欢纪炎,保不准会说些什幺难听的话去刺激他,她不愿见到他为了自己低头隐忍的样子。
她不舍得,那便只能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去默默保护他。
爱情是什幺,她还不太懂。
她只知道如果一个人的难过会带给她撕心裂肺的疼,那她宁愿自己挡在他面前,即便被戳的遍体鳞伤,她也觉得心甘情愿。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伟大,因为喜欢不一个人,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临走前,纪炎拉着她叮嘱了几句,“明天我归队了,这段时间没什幺假,会很忙,你照顾好自己,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嗯。”小姑娘依依不舍的,嘴里胡乱絮叨着,“你不准受伤,平时不忙要多跟我联系,不准失联,每天都要报平安,还有,你要想我,还有还有...”
“好了,你已经复述三遍了,我都记着。”
小人这才肯罢休,转身之际,又突然回身,踮脚在他脖子上狠咬了口,男人没动,直到她松口,心满意足的盯着自己的杰作傻笑。
纪炎彻底被打败,摸了摸被咬出血口的脖子,屈指弹她的额头,“顶着这东西,我还怎幺带兵?”
“这叫宣示主权。”
一说起这个,江淼眼睛都绿了,斗志满满,“别以为我不知道,忌惮你这块肥肉的可不止我这头狼...”
男人被逗笑了,宠溺的摸她的头,“小野狼,你该回去了。”
她笑眯眯的嘟起小嘴,“亲一下。”
男人应她要求吻了吻她的唇,可小姑娘不依不饶的缠上来,瞬间点燃唇齿间凉薄的呼吸,本是蜻蜓点水的吻,最后愣是勾起男人撩燃的火,险些又酝酿出一场情欲大戏。
好在男人理智善存,及时悬崖勒马,等人儿离开后,整晚没合眼的男人转身一头扎进被子里。
再清醒,已是日上三竿。
鹿白跟江牧准时准点出现在他病房,美其曰迎接他出院。
三人一前一后路过江淼病房,素来八卦的江牧假模假样的凑过去瞧了眼,转头再看纪炎,神情困惑,“纪队,江老师出院了吗?”
纪炎愣了下,淡定的掏出手机,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信息跟电话。
他默不作声的收回手机,瞥了江牧一眼,“多事。”
江牧耸耸肩,两手一摊。
恋爱中的男人啊,不是装逼就是矫情,没一个正常人。
归队后,因纪炎脚上的伤未痊愈,所以只参加日常训练,并不参与救援行动。
他很快投身于严苛的训练中,只是不管衣领遮得再严实,脖颈上那抹撩人的红印仍会让人浮想连连。
那一道道暧昧不清的目光扫过来,年少的兵哥哥们憋笑憋得快断气了,纪炎始终板着脸,全当没看见,眼不见为净。
就连素来云淡风轻的朱政委见着后也是意味深长的笑,拍拍纪炎的肩,“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也别太招摇,队里这幺多单身汉,还是得考虑他们感受。”
纪炎被笑的没点脾气,脸颊微红,“您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朱政委挑眉:“听说是吴老的外甥女?”
男人默默点头。
朱政委“呵呵”的笑,揶揄道:“老吴这牌面可比我大多了,可怜我家那傻丫头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你这爱答不理的,原来早就心有所属。”
纪队长一时无言,“政委..”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不管怎幺说,你这老大难的问题算是有了着落,好好珍惜人家,千万别掉链子。”
男人军姿挺拔,语气坚定,“是。”
深夜,男人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转而拿出手机翻出小人微信,盯着平静的界面,陷入沉思。
小丫头一声不响的出院,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他怎幺想都觉得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他还是忍不住发了条微信,『回家了吗?』
直到入睡前,那头依然安安静静,无人回话。
后面接连几天的高强度训练,累的男人沾床就倒,直到第四日深夜,床头的屏幕亮了很长时间,他睡得太沉,第二日醒来才发现有3个未接电话,全是江淼打来的。
他下意识回拨过去,那头已关机。
纪队长一整天魂不守舍,心里七上八下的落不了地,那晚又到深夜,他一丝瞌睡都没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机,这次终于如他所愿,等到小姑娘的电话。
不等对方开口,他急切的问出声,“你在哪里?”
那头明显愣住,而后压着声线,气音弱弱的,“我转到省人民医院了,手机被我妈没收,联系不上你。”
消防大队离省院不远,说话间,纪炎已火速穿好衣服,拧着车钥匙便要出门,不容拒绝的口吻,“我现在过来。”
小姑娘柔声拒绝,“太晚了...”
男人停步,声线低沉,“淼淼,我很想你。”
江淼的脸微微发烫,她掀开被子,偷摸瞧了眼陪护床上熟睡的江父,笑着应声,“好。”
约莫15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省院户外停车场中,他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副驾驶门已被人拉开,一抹白影迅速窜上车,纪炎还没看清来人,小人便已迫不及待的穿过间隔带,男人默契的伸手接住她。
她窝在他怀里,乖的一动不动,男人擡眼,黑眸泛起亮光,江淼被盯得有些羞,四目相对,两人呼吸停了一秒,深吻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车内的热度不断升温,男人压抑几日的情绪寻到倾泻口,揉着她的腰,近乎嘶咬的亲她,小姑娘有些招架不住,没多久便软声求饶。
江淼埋在他颈窝处,气息不稳的轻喘。
纪炎透过车窗玻璃,看着窗外墨黑的夜色,良久,他终于开口,“淼淼,找个时间,我想正式拜访你的家人。”
小姑娘胸腔一紧,满脑子都是江母那张嫉恶如仇的怨妇脸。
“不要。”
男人垂眸,目光沉静,“为什幺?”
小人紧闭双唇,思来想去,愣是没找到一个温和且有说服力的理由。
他等了半响没等到回答,索性强制性的擡高她的下巴,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声音低下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这幺抗拒吗?”